日军祸宣城——不能忘却的历史（上）
陈虎山
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国主义悍然制造卢沟桥事变，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图谋在侵吞中国台湾、占领东北之后，彻底灭亡中国，称霸世界。战火所及，大半个中国陷入侵略者掀起的血雨腥风之中，自此直到日本战败投降（日本从不说投降，只说终战），整整八年，日本侵略者对宣城市镇狂轰滥炸，对宣城人民野蛮杀戮，对宣城妇女肆意凌辱，对宣城财物疯狂掠夺，对宣城文化非毁即烧。侵略者的罪恶，决东海之波，不能扬尽；罄南山之竹，未可全书。忘记历史意为着背叛。值此纪念中国人民伟大的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笔者根据宣城党史系统历时10年调研所得，整理出日军在宣城的种种暴行，目的不是为了延续仇恨，而是为了牢记教训。实现中国梦需要和平，捍卫和平必须自强，不忘历史才能免蹈覆辙！
01
日军侵入前宣城经济社会状况
日军侵入前，宣城总体上虽属自然经济占优势的传统农业区域，但得地近首都南京之利，局部地区已开始了近代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历史进程。特别是20世纪30年代中期，宣城的工商业发展迅速。
（1）农业：宣城地区农作物以水稻、小麦、油菜、棉花为主，经济作物以茶叶、蚕桑、药材为主。林业以木材、毛竹为大宗，广德、泾县、宁国3县盛产毛竹。广德毛竹种植面积、产量及采伐量均居全省首位。
（2）工业：宣城地区以农副产品和矿产为原料的手工业、采掘业历史悠久。民国初至抗战前夕，采煤业、碾米、榨油、酿酒、造纸、轧花、制茶、铁木竹农具制作等手工业比较发达，1930年，宣城县除有水东煤矿、驿山煤矿两处规模较大的官办煤矿外，尚有宝丰、金牌、益华、安平、灰山等十几家规模较大的商办煤矿，另有下马山矿山、海螺山矿区、钟村官矿区、长山张村官矿区 。泾县的手工业已发展到造纸、缫丝、酿造、制陶、铁木器、粮油加工外，采矿、冶铸、建材、建筑等10多种门类，30多个行业。1910年创办的泾铜煤炭公司，向实业部领照注册，在潘村画眉岭、晏公堂一带开采煤矿，雇佣工人200余名，日产煤50余吨，其生产的石炭，1916年参加巴拿马万国博览会并获奖。据1919年《安徽省六十县产业调查表》矿产部分记载，泾县的私营采煤企业达到了16家。抗战前夕，泾县的工业（手工业）具有了相当规模。1936年，全县有主要生产工序以柴油机为动力的机械化火柴梗片厂5家、砻坊3家，其他各类手工业企业1000余家，其中以宣纸生产最具特色，生产棚户达44家，纸槽156帘，年产宣纸数百吨，行销国内外，时值银元70余万，造纸工人2000余人，原料采取工约3000余人，直接和间接为宣纸生产服务的达2万人之多。至于宣城全境的土纸生产，因其简易方便，从业人数更多。以广德县为例，1936年，全县共有纸槽1100多架，工人3000余名，年产表芯纸20万担。
1936年日本人绘制的宣城县地图
（3）商业：清末民初，宣城商贸事业进入快速发展时期。1937年7月以前，全市千至万元（银元）资本的较大商号、粮行、油坊等约850多家。宣城的水阳、水东、孙埠、湾沚，郎溪的梅渚、定埠，广德的誓节，宁国的港口等镇，都以店铺林立、商贸繁荣闻名远近。宣城县城号称“小芜湖”，郎溪梅渚人称“小上海”。
（4）交通：宣城境内水系发达，自古桥梁众多，水上运输繁荣，抗战发生前，公路铁路等新型交通运输事业也有相当规模。1933年9月，全长芜（湖）广（德）公路建成通车，由宣芜广汽车公司开办宣城至广德运输业务 。1935年，途径宣城的芜（湖）屯（溪）公路建成通车，由安徽省公路局芜屯车务管理处经营芜湖至屯溪的客运业务，仅在宁国县境内就建立河沥溪、县城南门、桥头铺、甲路、鸿门5个公路运输站，每天在境内路过[的有]芜湖至屯溪对开2个往返班次和宣城至屯溪1个往返班次。同时河沥溪车站开设河沥溪至宣城日对开班次。同年，宁国河沥溪应永泰货店开办“永华”、“利宁”两个快船公司，建造快船5艘，每艘载重2.5吨，开辟宁国河沥溪至宣城孙家埠航班，隔日一班。1936年，宁国县内航道从事货运舶船增至300余艘。
在铁路建设上，起自南京尧化门，止于浙江乍浦，途经宣城的 “江南铁路”，1933年7月开始施工，1937年4月建成通车，全长197.05公里，时为国内最大民营铁路，营业额每月达18.6万元。拥有机车11台、客车18辆、货车245辆。客车分一、二、三、四等，每日往来10余次。宣城县境内设有湾沚、萧垾、桥头汪、宣城北站、东站、孙家埠等车站。货运以米为主，时为南京粮食之运输动脉。另外，连接首都南京与江西贵溪，全长约410公里的“京赣铁路”，也于1937年2月开工，该铁路南京至孙家埠段，利用“江南铁路”已成线路，孙家埠至贵溪线路新建，分皖境与赣境两段，途经宣城宁国、绩溪，1937年秋，两段分别铺轨时，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当年12月，南京、宣城相继沦陷，已修成的路基、桥涵、隧道全部破坏，轨道被拆除，京赣铁路终未建成 。
抗战前正在赶修的江南铁路
抗战期间，宣城、广德县城4次沦陷，郎溪县城被日军攻占达9次之多，人民惨遭杀戮，其他诸县也一夕数惊，饱受日军侵扰和狂轰滥炸之苦；百姓庐舍被毁，流离失所，土地荒芜，各种农作物大幅减产，道路桥梁等基础设施损失殆尽；大部分手工作坊和公司店铺在日军轰炸中化为灰烬，勉强幸存者，也难以为继，被迫改行商贾纷纷歇业外逃，成批手工业者背井离乡，工商事业基本处于瘫痪状态；曾经的重要商贸集镇如孙埠、水阳、港口等，因日军的烧杀或飞机的反复轰炸变成瓦砾废墟，萧条败落。
抗战期间，宣城今所辖范围根据沦陷程度，分为四类区域。一是全部沦陷县：郎溪、广德。二是大部沦陷县：宣城。三是曾遭日军局部占领但后来完整县：泾县。四是未遭日军占领而完整县：宁国、绩溪、旌德。日本帝国主义发动大规模的侵华战争，严重破坏了中国社会发展和人民生活，也给宣城的社会发展和人民生活带来深重的灾难，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据地方志统计，全市抗战前人口共约1344604人，1945年人口降至1086858人，比战前减少了257746人 。
02
日军在宣城的暴行
（一）狂轰滥炸。1937年8月—1945年8月的8年间，日军飞机对宣城市各县持续进行狂轰滥炸，其景其状，至惨至烈，令人触目惊心，不仅致使宣城人民在肉体生命上损失惨重，在精神心灵上也伤害巨大，物质财产的损失难以数计。
1.对广德的轰炸：8月14日，即淞沪战争的第二天，日军第3空袭队派遣9架飞机，每架载250公斤炸弹2枚，从台北基地起飞，轰炸广德北郊的中国空军机场。10月6日，又派遣5架飞机轰炸广德，在广德县城上空投弹8枚，炸死4人，炸毁房屋20余间。11月12日，日军攻占上海后，兵分两路会攻国民党政府首都南京，一路沿沪宁路西进，另一路沿太湖南岸嘉兴、湖州、长兴、广德、泗安一线进攻，企图迂回包抄南京。11月26日至29日，日军先后出动27架飞机，轮番轰炸广德县城和誓节渡等地。广德空军机场被毁，城内民房毁坏数千间，百姓死伤遍地。据目击者回忆，仅在广德北门大桥附近（原叫落魂桥），一家10人全被炸死。一个妇女爬在街上，肚子被炸开，肠子和怀的小孩都炸了出来，他隔壁的老伯也被炸死。誓节渡当时是个有300余户、500余间房屋的集镇，被日机炸毁房屋400余间，炸死居民100余人和国民党官兵200余人。该镇附近的朱家庄、赛里村、牌坊村等地，也遭到轰炸。在长达8年的时间内，日军飞机对广德的轰炸，几乎从未停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日机来轰炸。”从这句流传于广德的民谣中，可看出日军飞机对广德的轰炸造了怎样巨大的伤害！
正在进犯宣城的日军
2.对宣城的轰炸：1937年11月26日，日机20余架从上午约9点到下午2点，连续5个小时对宣城县城关进行轰炸和机枪扫射，整个南门街和东门城外数千间房屋顿成瓦砾，伤亡者不计其数，仅北门大街的胡德和杂货店内就有38人被当场炸死，南门豆腐巷口一颗炸弹致18人丧生；11月27日，10余架飞机又从上午8点到下午1点，在宣城县城区中心地带复兴街轮番投放燃烧弹，十字街上下成为一片火海；11月29日至30日，又有10多架日机在城区轰炸，炸毁闹市区，火车站、汽车站及凤凰桥、谢朓楼等，县城房屋被毁十之七八，伤亡无数。据安徽省档案馆《安徽省各地遭日机轰炸情形文电摘要》记载，1937—1941年间，日军对宣城县各地进行密集轰炸，仅1940年2月份，竟连续在16、18、19、20、21、22日7天内对宣城县各地进行空袭，累计日机35架，投弹112枚，炸死137人，炸伤110人，炸毁房屋355间。
3.对郎溪的轰炸：从1937年11月30日至1941年11月23日，不到48个月的日子里，日军飞机轰炸郎溪30多次，最多一次出动16架飞机，从上午9点一直炸到下午5点，投弹40多枚，炸死居民200多人，炸毁房屋数百间 。期间：1940年2月20日10时，日机6架在郎溪东、南门内外投弹20余枚。4月22日10时，日机9架轰炸郎溪县城，投弹10枚，继又轰炸梅渚，投炸弹及燃烧弹10余枚，炸毁房屋10余间，炸死9人。1941年3月24日9时，日机16架，在郎溪县城投弹40余枚，炸毁房屋数百间，死数十人，伤数十人。
日机轰炸后引起大火
4.对宁国的轰炸：宁国虽非沦陷地区，但先后遭日机轰炸近50次 ，因此成为宣城市抗战期间财产和人员损失的重灾区之一。如：1939年7月16日，日军轰炸机3架，投弹10余枚，炸死8名，重轻伤13人，重伤毙命4人。1940年2月18日下午2时，日机5架，在港口镇一带投弹6枚，毁民房7间，死10人，伤5人。1940年2月20日，日机7架突然肆炸，死20余人，伤10余人，毁店屋40余间。1941年2月21日午12时，日机4架在河沥溪镇投弹14枚，炸毁及震倒民房38间，死2人，伤5人。1941年3月25日8时，日机6架在宁国河沥溪投弹22枚，炸毁房屋30间，死2人，伤2人。1941年5月22日，日军出动飞机30架，对县城、西街、河沥溪三处轮番轰炸，投弹近百枚，并用机枪扫射居民，历时3小时，炸毁民宅155间，炸死平民22人，重伤4人，轻伤1人，河沥溪桥旁７名撑筏工和难民多人也被炸死 。1942年5月22日6时25分，宁国县城西门外，甲路、周湾、尘岭脚、蜀洪等处，均遭空袭，日机投弹10枚，炸死13人，伤4人。1945年1月26日，8架日机对港口镇进行了2小时的狂轰滥炸，并投放燃烧弹，从上街到下街烧毁店铺256间，死伤20余人，有的被炸得四肢横飞，肠肚挂在树枝上，惨不忍睹 。据大轰炸幸存者回忆，在连续的轰炸中，宁国城乡百姓先是恐骇不已，继而被炸得麻木，日机来袭时，竟然不知如何躲避，只得任其轰炸了。
5.对泾县的轰炸：泾县云岭是新四军军部所在地，另外，泾县还驻有几个师的国民党军队，因此也成为日军飞机轰炸的重点。1938年11月14日下午3时，日机在泾县县城投弹2枚，炸毁房屋11间，炸死2人，伤5人。1938年11月19日9时，日机在泾县县城投弹2枚，炸毁房屋55间，炸死8人，伤3人。1940年2月18日上午9时、下午3时先后有日机7架对县城进行轰炸，，炸毁房屋30余间，死军民15人，伤33人。1940年4月25日午，日机2架轰炸泾县城，在县府四周投弹6枚，毁民房4间又在城南投烧夷弹5枚，毁茅屋31户，死7人。1940年5月，泾县遭日机空袭3次，共有日机6架，投弹33枚，其中燃烧弹22枚，炸毁烧毁房屋111间，死8人，伤3人。1940年10月10日，日机39架，轰炸迁移到泾县的安徽第六督察专员公署，附近房屋均被炸毁，大火至午夜始熄，死12人，伤20人。1940年11月1日8时40分，日轰炸机5架，在震中乡投弹2枚，震倒房屋3间，伤4人，财产损失1500余元。1941年7月11日6时30分，日军水上轰炸机4架由安庆起飞在泾县西乡章渡镇、云岭、董村一带盘旋，在黄村投弹4枚，炸毁宗祠1座，民房1间，死伤共7人。投弹后向城市进袭，投弹2枚，一落东街，一落北街后稻田内，炸倒民房5间，死妇女1人。
遭日机轰炸后的泾县郑氏宗祠
6.对绩溪、旌德县的轰炸。除了上述各县遭到日军飞机的连续轰炸外，地处皖南深山的绩溪、旌德也未能幸免。1940年7月29日8时，日机6架窜抵旌德上空，投弹11枚，计炸死男女28名，伤41名，炸毁房屋90余间，又县府背后及附近宝塔脚下各投弹1枚，计炸伤3人，震倒房屋1间。1940年11月5日8时15分，敌水上轰炸机8架突来绩溪上空轰炸，历时40多分钟，投炸弹19枚，燃烧弹2枚，并用机枪扫射，计毁民房45间，烧两栋，炸死25人，伤18人。1942年5月22日11时许，日机6架由歙县窜入绩溪县临溪镇上空，投下燃烧弹2枚，炸弹5枚，毁店房2幢，炸死3人，伤2人。1942年6月2日10时零5分，日机5架由歙县窜入绩溪县上空大肆轰炸，约30分钟计投弹13枚，毁民房35间，死1人，伤2人。
（作者系市委党史研究室副主任、宣城历史文化研究会理事。邝景丽同志对本文也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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