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阿根 | 挑担号子
【往期回读】
挑担号子
大桥镇 卞阿根
历史见证着时代的发展和进步，也镌刻着昔日深沉的印记。农业的改革，承包责任制的落实，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但在我的脑海里，农业集体化的时候，挑担子打号子就是挥之不去的一页，它记载着农民们艰苦劳动和企盼美好生活的辛酸岁月。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前，农田耕种科技落后，要说机械化作业那完全是一张白纸，农民们种植庄稼全靠人工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就是那个年代前的真实写照。
在农村的农活中，挑担子是一项繁重的体力劳动，地里下肥，抗旱保苗，主要靠一根扁担两个肩膀挑，一百几十斤的重担压在肩膀上，一天挑下来，使人精疲力竭。为了缓解肩头的沉重压力，农民们除了选择刚柔的扁担，挑起来有瞬间的上下晃劲，减轻重量对身体的压力外，肩膀上还围有一块用棉布加棉花缝制的厚厚的垫肩，以防长时间挑担磨破肩头上的衣服和皮肤。由于常年累月地挑担，不少农民的肩头上都磨出了一块硬硬的肉瘤。那时候，生产队是按挑担路途的远近和担头数量记工分的，如果担子挑的路途远，为了多争工分，农民们谁也舍不得在途中停下担子歇一下腿脚，沉甸甸的担子长时间压在一个肩头上，这个肩头是吃不消的，只是在挑担的途中，左右大小两肩掮换着挑，人们习惯地把右肩叫做大肩，左肩叫做小肩。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名堂”。为了减轻意识上的劳动强度，分散做重活的注意力，不使自己在劳动中感到艰苦和繁重，纤夫有纤夫的号子，插秧有插秧的号子，砌房造屋打夯有打夯的号子，自然挑担子也少不了打号子。无论是哪一种号子，它都是一种草根文化意义上的歌谣，也是一种无奈的歌谣。
挑担号子是在挑担时即兴自编的，其中不乏有情调的、鼓劲的、唱景的、愿望的等。情调的号子，一般是中青年男女们在一起挑担时打的，他们挑着担子，走在前面的人就拉开了嗓门：“小大娘儿嗻嗨，小大娘儿歪歪嗻嗷号”，随后大家就跟着一起唱和起来：“嗨吆，嗨吆，小大娘歪歪嗻嗷号。”“花衣服啊，蝴蝶辫嗷，姑娘穿的滑涤涤吆”，“嗨吆，嗨吆，姑娘穿的滑涤涤吆”；“姑娘姑娘嘴不要凶嗷，把个人家门朝东嗷，瞎子婆唻癞子公吆，看你嘴还凶不凶嗷”，“嗨吆，嗨吆，看你嘴还凶不凶嗷”。鼓劲的号子，如催人用力迈步的：“嗨吆，嗨吆，嗨呀嘞个的嗨呀嗨吱吆嗷。”农田施肥的号子，如“农业学大寨呀，脚步跑得快哎，一担肥料一担粮吆，挑得心里喜洋洋嗷”。挑水抗旱的号子，如“小小扁担两头弯吆，天不下雨庄稼干嗷，你不下雨我不怕吆，我有肩上铁扁担嗷”。送公粮的号子，如“小小扁担三尺长哎，欢天喜地送公粮唻，备战备荒早预防嗷，不怕虎豹和豺狼吆”。唱景的号子，如“毛竹扁担两头尖吆，担在肩上颠三颠嗷，挑出家乡田园美唻，满山遍野绿茵茵吆”，“小小扁担亮晶晶嗷，农村风光胜似天吆，秋风一起丰收景嗷，遍地铺的是黄金吆”。表达愿望的号子，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嗷，挑出家乡新面貌吆，生活一天更比一天好吆，歌儿唱的心欢笑嗷”，“一根扁担肩头挑嗷，甩起膀子流星跑嗷，一头金唻一头银嗷，挑的心里乐陶陶嗷”。其间跟在后面挑担接调的人，都以“嗨吆，嗨吆”接唱着最后一句，踩踏着它的旋律向前迈步。
农民们把耕种的辛苦、心中的企盼和美好的愿望追求，都传递在了挑担的号子声中。
岁月悠悠，往事难忘，记录下这些昔日的挑担号子，作为一种忆旧和回顾吧，但愿它就此永远绝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