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光影

小区出口处是一所小学,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在这里读过书。那日午后,她在阳光的斑驳光线里走路,看见几个幼稚孩童正在手拉手进入校门,男孩子斯文,女孩子清纯,让她想到自家孩子们的童年。——他们也曾在这样的午后,从家里出发到学堂里面去,一路上歌声、笑声不断……如果时光就此打住该有多好,每个人都不曾被岁月侵蚀,脸上依然有灿烂光华和盈盈笑意。

这些都属于虚幻,但仍然让人止不住去联想。她看见孩童的脸上有着自己和家子们的旧日光影,心头一热,差一点落泪。在我们的前面,父母的脚步还未曾走远,而我们的步履却有了蹒跚,她忽然惊惧了,以为我们的老是遥远的,不曾想,它已急不可待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昨日,斯人在一家健身房里锻炼到傍晚时候,他发来讯息称赞她的坚持,他说:你对于认准的事情总是能够持续下去,比如写作,比如健身。你的热爱一定会因为你的执着给予你回报,我想看到你的未来,或许会有更多精彩。即使没有,我也会欣赏你的此时此刻。

她说:我坚持日久的,还有一份爱。这份爱的隐秘性和带给我的快慰已无法来计算和衡量。正因为有了这份爱,我走夜路的时候,孤单一人的时候,面临困境的时候,我都不再害怕。我痴迷这份爱,想以深情的水泽灌养它。就像我每日的写作一样,我在里面倾注大量的深情,或者低沉,或者高亢,这些全部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的爱可以给我力量,我借助这个爱的光源,也让自己发出一圈圈的五彩光环。我想拥抱你,一生一世,一世一生。

他在夜晚到来之前结束健身,在浴室里冲洗自己,然后问候女子晚安。他说,健身的衣服可曾买了?回说,已经有了。他又说,要不要再来一身?回说,已经够了。她对物质的贪恋程度有时过于热衷,有时过于寡淡。购物可以给人快乐,也随时让人清醒。——仿佛对待爱情也是一样,浓时就贪,淡时就清。

有时候以为命运多难,给她以凌迟,又在那伤口上洒满盐花,幸而,命运的顽皮看似是无意,其实暗中早已标有价格。人在走投无路时遇到的柳暗花明、峰回路转,想来都是命运赐予的福祉和恩泽。一个人不会总是走着坦途,而逆境之中,有人送来炭火,比之于鼎盛时期的锦上添花更令人感动。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对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那些暗中的体贴和呵护,只有她心里最懂。

她在午时走过的路口,被设置停车时间警示,人流太多,不得不分时间段停止或放行。在那些粉刷好的数字面前,她低下头来,体会他每一寸的好。然后抬起头,望着明净高远的天空,说这是一场梦吧?可又这么真实,让她相信此番人间的一场相遇,绝不是偶然。

有相同的气息,相同的体温,才能让两个人突然相逢,再也无法分开。她看他如同一朵青荷,他看她,亦如一朵白莲。可以摒弃的那些尘世杂念,让他们知道,这一生,但凡遇到了,就是如斯美好。

很快就是浅冬,大雪将封住所有的路段,晨雾会起,雪花会落,霜色会沉。所有的路不止是通往前方,更是在通向春天。在寒暑交替的时光面前,幸好有一段段暖色,前来向我们靠近。

她在暖暖的午后阳光下,将目光投向深远,她说:幸好,你生活的比我好些,可以让我耽美于一种想象和慰籍,让我靠近你,就是靠近了温暖。就这样发送给他,少顷,接到了他的回信,他只说“同你”二字,并无其它赘语,她忽然就笑了。

阳光下,她把自己打开,如同展开一幅画卷,如同绽开一朵桃花,如同回到青春时候,他依然是他,是曾经的青涩少年。她依然是她,是曾经的豆蔻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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