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马话西游 （073）：为什么取经团队一定要有孙悟空？
前文书说到，猪妖见说是观音菩萨到了，便主动拜见。观音问起猪妖来历，得知原来他便是被贬下界的天蓬元帅，在福陵山做了妖怪。只是天蓬自称自己这般模样，是因为夺路投胎，一时慌乱误入猪胎，观音却是不信。问清了天蓬吃人作恶的情形后，观音决定收他为金蝉子做个徒弟，保护金蝉子西行，并为他取了猪悟能的法号。
话说观音菩萨收天蓬元帅入佛门做了和尚，为他取了法名唤作猪悟能，然后各自告别，继续东行。路上惠岸欢喜道：“一路过来，竟然便收了这两个神通广大的妖魔保护取经人西去，而且此二怪还都有些仙根，看来此行顺利，取经人好造化也！”
观音闻言只是微笑不语，惠岸看出师父不以为然，便问道：“师父莫非以为猪悟能和沙悟净还不足以保护取经人周全？”
观音柳眉微皱，沉吟道：“若论武艺、法力、仙缘，悟能和悟净倒是不弱，只是此二人显然无甚佛骨慧根。倘若金蝉经历十世磨灭，已然心窍不通，灵性不在，纵然一路平安，又怎取得了佛祖的秘法心传？更何况这一路十万八千里，艰难险阻何止妖魔鬼怪？若不能一路参悟，怕是光明坦途，他也到不得西天呢！”
惠岸奇道：“师父说什么十万八千里？我们尚未勘察全程，你又怎知道端的远近？”
观音笑道：“佛心一转念间，便是十万八千。若取经人能明心见性，便是身在东土，亦可取到真经。然而悟性难得，他便须苦历这十万八千里路，了却这一转念间的修行。”
惠岸闻言，不觉悠然神往，喃喃地道：“听师父这一句话，弟子大有醍醐灌顶之感。佛法果真是精妙难言，说其广博时，虽皓首亦难穷经；说其简约时，却不过方寸一念之间也！”
观音闻言大慰，喜道：“惠岸，你可精进了！”
惠岸矜持笑道：“还不是多亏了师父以‘心’点拨？弟子稍有所悟也！只是我悟性上终究不足，追随师父这许多年，对师父的心语却仍是懵懂不明。”说着又不禁颓然。
观音笑道：“不必强求！不必强求！缘法到时，你当明心自悟，便如瓜熟蒂落，一切自然而然。若未到火候，强求却不免走火入魔。”
惠岸双目微闭，合十拜受教诲。观音又笑道：“你说起我的六字心语，我料却是有个能解的。若得这厮一路西行，我料取经人必能完此功果也！”
惠岸一愣，心知师父所说必非佛门高僧，不禁好奇心起，问道：“师父所说是谁？此人当非我佛门高僧，却能解了师父的心语，想必是个化外高人？”
观音微笑道：“我亦只是揣测而已。观他行径，似佛似道。他本悟性极高，却是未经雕琢，自大成狂，堕入了魔障，被佛祖镇压于山下，又用我的六字心语将他困住。想来五百余年来当可解我心语。”
惠岸大惊道：“难道师父所说，竟是那大闹天宫的妖猴？！”
观音微微一笑，正欲答话，忽见前方半空中银光闪耀，似有人声。观音好奇心起，忙驾云前去查看，惠岸恐又有怪物，也忙持着铁棒紧紧相随。
行至近处，却见半空中吊着一条玉龙，正在哀嚎。观音见这玉龙遍体如银，灿然生光，情知必非池中等闲之物，便上前问道：“你是哪里的龙？却为何在此受这天刑？”
那玉龙哀声求告道：“我认得你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求菩萨救我性命！我乃是西海龙王敖闰之子，因不合纵火烧了殿上的明珠，被父王表奏天庭，告了个忤逆大罪。玉帝动怒，判了我的死罪，今天先把我吊在空中打了三百，不日就要遭诛，上那剐龙台上受那千刀万剐的苦！望菩萨慈悲为怀，救我一救！”说着泪如雨下。
观音诧异道：“你既是西海龙王的太子，却因何纵火？又烧了什么明珠？致使你父亲大义灭亲，竟告到玉帝那里？”
玉龙垂泪道：“只因我性格乖张，得罪了父兄，不知反躬自省，却又使性逞强，一时犯下大错。一切罪孽在我，还请菩萨不必多问了。”
观音察言观色，心知玉龙此事牵涉家族伦理，便也不便多问。只是既是他已被玉帝依律判了死刑，又是亲父首告，若无合适理由，倒也不便说情。正沉吟间，忽然灵机一动，问道：“我此行便是要上天庭面见玉帝，奏请取经之事。你可愿化龙为马，给那取经人做个脚力？若愿意时，我便可以此相请，求玉帝准你将功折罪也。”
玉龙大喜道：“愿意！愿意！多谢菩萨救命之恩！”
观音微微一笑：“你且不忙便谢，准与不准，还在玉帝。你此刻性命攸关，我先不东行，且为你上天走一遭吧！”说着，对惠岸摆了摆手，师父二人纵起金光，眨眼不见，直撞入南天门里。
南天门里今日是天师邱弘济当值，正和张道陵真人品茶闲谈，忽见金光闪处，二位天师吃了一惊，忙迎了出来，却见是观音菩萨师徒。邱天师忙行礼问道：“原来是观音菩萨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不知菩萨此来，所为何事？”
观音还礼道：“贫僧有事面见陛下，还请天师代为传奏。”
邱天师不敢怠慢，忙进殿上奏玉帝，张天师便请菩萨师徒入内奉茶少待。正品茗闲谈间，邱弘济匆匆走出，对拱手菩萨道：“陛下宣菩萨觐见。”观音对张天师道了声谢，便随邱天师入殿，惠岸自在通明殿外等候。
行至凌霄殿，却见玉帝竟亲自下殿迎接，观音大喜，忙快步上见礼道：“贫僧只是外臣，怎敢劳陛下相迎？”
玉帝似乎心情甚佳，呵呵笑道：“爱卿何必客气？你虽是位列五方外臣，然而却是在我南赡部洲本土，救难送子，一向灵感，保得下界小民感恩戴德，其功不在道祖之下。朕久欲下旨褒扬，又觉得不如当面讲了更显亲切，便拖了下来，总算今天得以一诉衷肠啊！”
观音自然听出玉帝的弦外之音，心中暗喜道：“我果然所料不错，玉帝必是探出佛祖取经大计，知道我所为何来。既是如此热情，定然大事可成也！”便也满面含笑，合十道谢。
玉帝坐回龙椅，指着近处座位赐菩萨坐了，这才问道：“适才邱真人说爱卿有事相奏，不知何事？爱卿但请明言，不必顾忌。”
观音见玉帝如此说法，心中更加有数，含笑道：“正要禀明陛下。鄙教如来佛祖坐关参禅，偶有心得，做大乘佛经三藏，共三十五部，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本愿传之东土，助陛下度化众生，然而这大乘佛法与众不同，虽传世以文字，却须取经人得佛祖心传，方可领悟。故而佛祖命贫僧来东土寻个有慧根的取经人，教他苦历千山万水，行够十万八千，经过八十一难，度此心劫，悟道求经，而后传之东土，庶几可为陛下分忧也。”
（本文节选自《大圣心猿》第三十七回：怜哀告菩萨救玉龙，准大计玉帝听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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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史马广彧，加拿大BC省中文协会会员，温哥华大华笔会会员，温哥华至善中文学校教师；微信自媒体“国学微讲堂”公众平台主讲人；著有《史马老师讲国学》系列丛书，获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