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吴起列传》详解翻译——2019年高考语文全国卷三
《史记·吴起列传》详解翻译
——2019年高考语文全国卷三
刘向军
吴起者，卫【卫：先秦时诸侯国，都城曾在朝歌（今鹤壁）、帝丘（今濮阳）。】人也，事【事：侍奉。】鲁君。齐人攻鲁，将【将：（吴起）率领军队。】而攻齐，大破之。鲁人或【或：有人。】曰：“夫【夫：fú，发语词，不译。】鲁小国，而【而：连词，表连折，“却”。】有战胜之名，则【则：连词，表假设，“那么”。】诸侯图【图：图谋，谋取。】鲁矣。且【且：连语，表递进，“况且”。】鲁卫兄弟之国【兄弟之国：鲁和卫都是周朝姬姓封国，卫国第一代国君是周文王嫡九子康叔姬封，周武王之弟；鲁国第一代国君是周武王之弟周公（姬旦）之子姬伯禽。】也，而君用起则是弃卫。”鲁君疑之【之：代词，吴起。】，谢【谢：谢绝，免官。】吴起。
吴起于是【于是：在这个时候。】闻魏文侯贤，欲事之。魏文侯以为【以为：“以（之）为”，让吴起做。】将，击秦，拔【拔：夺取，攻取。】五城。
起之【之：结构助词，取独。】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士卒最下者：“最下者士卒”。】同衣【衣： yì，动词，穿衣。】食，与士卒分劳苦。卒有病疽【病疽：因病而生毒疮。】者，起为【为：“为（之）”，给士卒。】吮之。卒母闻而哭之【哭之：哭，为动，“为……而哭”；之，这件事。】，曰：“往年【往年：过去，从前。】吴公吮其父，其父战不旋踵【旋踵：畏缩退后。】，遂死于敌。吴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其：儿子。】死所【死所：动词+所，表示处所，“死亡的地方”。】矣。”
文侯以【以：因为。】吴起善用兵，廉平【廉平：廉洁公平。】，尽【尽：全都，非常。】能得士心，乃以为西河【西河：黄河以西地区，在战国时指魏国黄河以西之地,今陕西东部黄河西岸的一段】守，以【以：连词，来。】拒秦、韩。
魏文侯既【既：时间副词，表示“……之后”】卒，起事其子武侯。武侯浮【浮：飘浮，行船。】西河而下，中流【中流：河流的中段。】，顾而谓吴起曰：“美哉乎山河之固【山河之固：“固山河”，定语后置。坚固的大山、黄河。】，此魏国之宝也！”起对曰：“昔殷纣之国【国：国土。】，左孟门【孟门：古山名。在今河南辉县西。春秋时为晋国要隘。】，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修政【修政：治理，统治。】不德，武王杀之。由此观之【观之：看国家稳固这件事。】，在德不在险。”武侯曰：“善。”
吴起为西河守，甚有声名【声名：声望、名誉。】。魏置相【置相：设置丞相职位。】，相【相：使动用法，“使……为相”。】田文【田文：妫姓田氏名文，即齐国之孟尝君，后奔往魏国为相。】。吴起不悦，谓田文曰：“请【请：请允许我……】与子论【论：衡量、评定。】功，可乎？”文曰：“主少国【国：国人。】疑，大臣未附【附：附从，归附，亲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时，属【属：通“嘱”，委托、托付。】之【之：国事，政务。】于子乎？属之于我乎？”起默然良久，曰：“属之子矣。”文曰：“此乃吾所以【所以：“……的原因”。】居子之上也。”吴起乃自知弗如田文。
田文既死，公叔为相，尚【尚：娶帝王之女为妻。】魏公主，而害【害：嫉妒。】吴起。吴起惧得罪，遂去，即之【之：动词，往，至。】楚。楚悼王【楚悼王：芈姓，熊氏，名疑。】素【素：向来，平素。】闻起贤，至则相【相：先秦时楚国的相称作“令尹”。】楚。于是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却：击退。】三晋；西伐秦。诸侯患楚之强。故楚之贵戚【贵戚：君主的内外亲戚。】尽欲害【害：谋害，加害。】吴起。
及悼王死，宗室【宗室：君主的宗族。】大臣作乱而攻吴起，吴起走之【走之：逃到。】王尸而伏之【之：代楚悼王的尸体。】。击起之徒【之徒：那些人。】因【因：于是。】射刺【射刺：用射箭来刺杀。】吴起，并中悼王。悼王既葬，太子立，乃使令尹尽诛射吴起而并中王尸者。坐【坐：因……犯罪。】射起而夷宗【夷宗：灭族。】死者七十余家。（《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翻译】
吴起是卫国人，侍奉鲁国国君。齐国的军队攻打鲁国，鲁君任命他做将军率领军队攻打齐国，把齐军打得大败。鲁国就有人诋毁吴起说：“鲁国是个小国，却有着战胜他国的名声，那么诸侯各国就要图谋鲁国了。况且鲁国和卫国是兄弟国家，可是鲁君重用吴起，这就是抛弃了卫国。”鲁君于是怀疑吴起，免了吴起的官职。
这时，吴起听说魏国魏文侯贤明，想去侍奉他。魏文侯就任用他为主将，攻打秦国，夺取了五座城池。
吴起做主将，跟最下等的士兵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伙食，和士兵们分担劳苦。有个患了毒疮的士兵，吴起替他吸吮浓液。这个士兵的母亲听说后就放声大哭这件事。她说：“过去吴将军替他父亲吸吮毒疮，他父亲在战场上勇敢奋战而不退缩，就死在敌人手里。如今吴将军又给他儿子吸吮毒疮，我不知道他会死在什么地方。”
魏文侯因为吴起善于用兵打仗，廉洁公平，能取得所有将士的欢心，就任命他担任西河地区的郡守，来抗拒秦国和韩国。魏文侯死后，吴起侍奉他的儿子魏武侯。武侯在黄河以西一带泛舟顺流而下，船到半途，回过头来对吴起说：“坚固的大山黄河，这是魏国的珍宝啊！”吴起回答说：“以前殷纣的领土左边有孟门山，右边有太行山，常山在它的北边，黄河流经它的南面，因为他治国不行仁德，武王杀了他。由此看国家稳固这件事，政权稳固在于仁德，不在于地理形势的险要。”武侯回答说：“讲得好。”
吴起做西河郡守，取得了很高的声望。魏国设置了相位，任命田文做国相。吴起不高兴，对田文说：“请让我与您比一比功劳，可以吗？”田文说：“国君还年轻，国人疑虑不安，大臣不亲附，百姓不信任，正当处在这个时候，是把政事托付给您好呢，还是托付给我好呢？”吴起沉默了许久，然后说：“应该托付给您啊。”田文说：“这就是我的职位比您高的原因啊。”吴起这才知道自己不如田文。
田文死后，公叔出任国相，娶了魏君的女儿，却畏忌吴起。吴起怕招来灾祸，于是离开魏国，就到楚国去了。楚悼王一向就听说吴起贤能，吴起刚到楚国就被任命为国相。于是向南平定了百越；向北吞并了陈国和蔡国，打退韩、赵、魏三国的进攻；向西又讨伐了秦国。诸侯各国对楚国的强大感到忧虑。先前（被吴起打压的）楚国王族都想谋害吴起。
等楚悼王一死，王室大臣发动暴乱攻打吴起，吴起退逃到楚王尸体旁并伏在悼王的尸体上。攻打吴起的那帮人趁机用箭射杀吴起，同时也射中了悼王的尸体。等把悼王安葬停当后，太子即位，就让令尹把射杀吴起同时射中悼王尸体的人全部处死。由于射杀吴起而犯罪被灭族的有七十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