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想起上山的日子 || 包瑞莲

想起上山的日子  
文/包瑞莲
我常常想起上山在筑路营的日子。心里总像有一个记忆的小舟在不停地荡漾,泛起了那么多如同涟漪般的美妙回忆,于是那些往事萦绕在心怀,就像潮水一样涌现脑海,涌向了眼前。
在那些往事中,固然有上山时到八连150里的山路艰难的行程,有灰蒙蒙的天刚见亮,就下山去“倒背”徒步行走在没有路的路上,有那下山到城里整夜在火车站“蹲票房子,”还有那放炮炸山修路,修涵洞、架桥梁,以及采伐、抬大原木、盖“木刻楞”房子。雪山森林间回荡着我们的号子声,大家以顽强的毅力,哼着“大兴安岭真奇怪,要吃水来用麻袋”的歌谣,任劳任怨,默默无闻,将满腔热血与汗水奉献给北国山水,有的甚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每当想起这些往事,心里都在翻滚着思绪的浪花,思绪便把我带回那个有着火红色彩的年代。这种怀旧并不是苦涩的,它让我感觉到了不少甘甜。
1971年4月28日。天气响晴,锣鼓喧天。我和同伴们背着行囊,踏上了北去的列车,走进了那山峦起伏的大兴安岭,在这里,开启了我人生中最有意义的历程。
我们去大兴安岭的主要任务是筑路。在深山里修筑一条从加格达奇到红花尔基、全长约500多公里的战备公路。1000多名知青编成一个筑路营。一连到八连以这条预筑路为轴播洒在大山里。
夏天的大兴安岭,满目葱翠,山花烂漫,布谷声声,小溪潺潺。但是,夏天筑路工地上,小虫蚊子多的连成片,围着人打转,小虫专爱往人的头发深处钻,专咬头皮,咬的人奇痒难忍,心烦意乱,还有那大“瞎蒙,”个头大的吓人,一个火材盒只能装一只,那嗡嗡的叫声,如同小“飞机,”若被它叮到手,那手就像个发面大馒头,若叮到脸上肿的几天都睁不开眼睛。后来营里为我们每人发了蚊帐帽,戴着蚊帐帽挑土筑路才好些。还有一种叫“草爬子”的昆虫,形似臭虫比臭虫略大,黑褐色,学名叫“蜱”。“草爬子”专爱往人裸露的后脖颈皮肤里面钻,在工地上挑土时感觉后脖颈痛痒,反转手去一摸,“草爬子”已几乎全部钻进皮肤里面去了,只剩一个尾巴在外晃动。这种现象经常发生,每当此时,战友们总是赶紧互相帮助,用手指甲小心翼翼地掐住“草爬子”尾巴,把即将全部没入的“草爬子”从脖颈里拽将出来。钻入太深时,就得用烟头烧才能将草爬子完整的取出来。草爬子钻进人体内要得森林脑炎的。
在深山老林里,精神生活更为贫乏,但当时我们有理想,认为为国家的边疆建设出力是很光荣很自豪的。丝毫没有感觉过苦。冬天去山上抬原木抬的满头大汗,摘下狗皮帽和棉手套,头上手上直冒热气。工作劳动之余,我们唱歌、吹口琴、讲故事。吃完晚饭坐在大通铺上,点煤油灯听战友讲《徐秋影案件》、《梅花党》等,讲到惊悚处会恐惧地下意识地朝帐篷门口外面望去。
当年我们筑路没有科学仪器设备、机械、专业技术人员,全靠一个头脑一副身板,再用扁担、土篮、锹、镐、铁锤、钢钎、雷管、炸药和几辆手推车,来完成加红公路的修筑任务。加红公路有的路段按施工要求需要翻越山岭,我们在山崖高坡上用铁锤钢钎打炮眼,用雷管炸药将石崖和山岭深处终年不化的冻土崩松,像愚公移山那样将山岭移走。该去掉土方的地方我们绝不少挖土方,路基要通过低谷,该填土方的地方我们也绝不少填土方。路面的宽度、排水沟的宽深,也严格按施工要求执行。当一段路面千辛万苦筑成,没有压路机夯实,全连战友用双脚一脚一脚地将路面夯实。
在连队的生活就像一首歌。这首歌,如此深沉绵远。凡在大兴安岭筑路的知青都有这样的感受:总是拂拭不掉这片土地印在心头上深深的时代烙印。这何尝不是人生的宝贵财富!弹指一挥间,当年风华正茂的青年如今都已是年过六旬,满头白发。然而兴安岭上谱写的乐章,依然激励着大家珍惜着今日拥有的一切,珍惜着人与人之间青春的岁月的友谊,时间如白驹过隙,四十多年过去了,连队战友们的音容笑貌常在眼前浮现,大兴安岭的情和景常在梦境中再现,渗透着我们青春、智慧、力量、汗水、心血甚至生命的加红公路还好吗;有人养护吗?甘河水还是那么清澈吗;连队山坡下的小溪水流还那么急吗;秋天“山丁子”还挂满枝头吗;漫山遍野还有那么多野果子吗?真想再回去看看。
2013-1-8
作者简介:
包瑞莲:1954年生人,大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大庆老石油创作组会员。爱好文学,有多篇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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