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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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了上一篇彻底的负能量之后,忙了几天。人在忙的时候,语言终于回归本性,变成了交流的工具,不再担负起什么孤独的心灵的担子。也是在忙的时候,人终于才会发现自己活着的意义。
不知怎的,在写下上一篇最后一句之后,突然间怀念起菜鱼儿的味道。想加在文尾,又觉得颇显光明,与灭绝师太一般的心情不搭调;不加,菜鱼儿的影子又总徘徊着。可见负能量究竟也不会百分之百地彻底,就如正能量一样。一切生杀大权,皆在那颗小小的心上酝酿变幻着。这又是另一宗事。
于是在这个秋雨淅沥的夜晚偷闲,写写菜鱼儿。
菜鱼儿就是城里人所谓宝塔菜,我们乡间俗称菜鱼儿。
菜鱼儿我小时候吃过不少。后来,种植菜鱼儿的堡子墙根下少有雨水的滋润,菜鱼儿便越吃越少,终于绝种了。
那时我并不知道菜鱼儿学名叫宝塔菜之类。由于童年的影响,至今我依然觉得唯独菜鱼儿这个名字才能叫出它的味道:色如白玉,吃起来带着菜鱼儿特有的香脆可口,是下饭的佳肴。正是因此,菜鱼儿才是菜鱼儿。
如上所述,我家的菜鱼儿就种在我梦中常出现的地方,那个黄土筑成的堡子内院里的一个墙根下。由于这片墙一端连接内院的大围墙,另一端却独立于空地之中,日照多于其他地方,因此比其他地方干燥。菜鱼儿根生,年年都长出来。母亲将其从地下挖出来,洗干净,和上切碎的韭菜,用盐腌在小坛子里,过了不久就腌好了。
用纯盐腌的菜鱼儿洁白如玉,保持了原有的颜色,非常纯正。我们都特别喜欢吃。尤其是和在韭菜里,颜色一墨绿,一洁白,两相对比,真美。
很多年后,我想起菜鱼儿,到超市来买,才知道它们被腌了装在玻璃瓶里,弄得黑乎乎的,看着实在不像样,吃起来味道也不美,不咸不甜的,完全失了菜鱼儿的本色。
就是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想在网上找张洁白的菜鱼儿的图片,也没有找到好看的。洁白如玉的,没有韭菜,放在一起像一堆蛆;有其他菜叶或野山椒调色的,又没有那么白。而且,韭菜里的菜鱼儿要放得恰到好处,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多了,没有趣味,吃的时候也就不那么珍贵;太少了,又打消了好兴致。想来,这正是贫穷带来的趣味。
在南京,我觉得爽口的咸菜只有榨菜还差强人意,其他的都不合口味。其实南方的所谓开胃小菜,有时候一看,全是咸菜,各样弄一点点,盛在一个小小的瓷碗里。腌萝卜,腌黄瓜,腌韭菜末,糖醋蒜。各种腌菜,不知究竟怎么腌的,好像都蔫不拉叽,吃起来味道似乎都差不多。
因此,时间越久,就越想念着菜鱼儿。想起菜鱼儿,就想起那个自在飞花轻似梦的神秘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