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纤云 | 说一段与桂花有关的爱情
读这篇文章时,鼻尖似乎真的飘过了几分桂花的清甜,甜而不腻,香不腻人,一如这篇文章的基调。“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恨也好,“我生君已老”的哀也罢,都已是如烟如云如花香,然身边已有更重要的人,需要我们去珍视。
——编辑 良辰
——秋凉,有风吹过,飘过淡淡的桂花香,花香里我嗅到了你的气息,好像你在说“桂花,也叫月桂与木樨,除了做香料、食物、泡茶还可以药用……”好吧,我就说一段有关桂花树的爱情,其实,仅仅是一段故事而已。
当年,我从一所二本大学毕业后通过考试做了一年的大学生村官,我所学的汉语言专业并没能将自己的专长发挥出来,很清闲。我并没有沉浸在一杯茶一沓报纸的清闲中,因为我的一手好字与心细沉稳,被市委组织部抽过去帮助青干科做调研工作,半年后再回到村里,讨厌村庄的安逸并害怕这份安逸磨光了我的斗智。继续参加省考,那年年底,我顺利地通过了省控线,并且以全市体检、面试、笔试三个第一进入了邻市的一家事业单位,和你做了同事。
那一年我24岁,年轻的像一朵春花。
因为年轻,对工作有着无比的热情,慢慢适应机关的生活后,激情褪去,机关职场里男人们的勾心斗角与女人们的是非八卦,令我疲惫倦怠,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就是到图书馆借阅各类书籍。
时常在图书室里碰到你,那时你是我的分管领导,偶尔从阅览室女人的片言碎语得知你有着这个机关里最高职称和学历的人,为人却儒雅清高,夫人是市里一所高校的副教授,一年前去日本交流学术未归,一个女儿平时在父母家,周末你才接过来照顾。
那一年你34岁,稳重的像一株木棉。
那时的我喜欢仓央嘉措,喜欢秋月春风的闲愁,喜欢一些细水长流的故事,单位里阿姨级的同事喜欢拉着我介绍各种男朋友,那些唇边青涩并满嘴浮夸的少年并没有一个能走进我的内心,纵使你再优秀,我也从未想过将自己的青春押在一个已婚男人的身上。
所以,见了你只是笑笑,继续沉缅于我的世界,寂寞的一个人,来来回回。
只是有时候,谁也无法预料生命里会出现谁。
那时办公楼下有一株高大的桂花树,粗粗的枝繁叶茂,看起来不少年了。九月初,空气中就弥漫着清清淡淡的香气,看书累了,我时常望着窗外的桂花出神。也会午饭后在树下久久地站着,任风盈我一袖的桂香、或落满一身的碎花,偶尔回首,发现你总站在办公室的窗口,似乎是很久了,不知是盯着我,还是桂树?
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们自然地接触并熟稔起来,偶尔的闲聊你告诉我桂花还叫月桂和木樨;你说你喜欢并怀念家乡老宅里的那株桂花树;你还说老宅的那株树两个人合起来也抱不过,花期早且长,每年中秋前后,方园几里都能闻到那香气,慢慢地你的眼里总会浮起一层薄薄的雾气,我知道你思乡了。
再后来,你偶尔来科室安排工作时,为你泡茶的我除了在水杯中俏皮地撒几朵玫瑰或是茉莉,也会撒几粒新鲜清幽的桂花!
你也总在工作的间隙递几本读过的书给我,并善意地提醒我机关里复杂的人际关系,或在共同的应酬中适时地接口转移酒桌上深深浅浅的黄色小段子,还会不露痕迹地帮我挡着各种名目的劝酒,最后总是安全地将我送回单身宿舍。
你真的很好,从来没有趁我的微醉、薄醺和寂寞、孤独而轻薄了我,也没有因为我对你渐渐的依赖而收了我,你带给我安全与温暖,在这个薄情纷乱的世界里,给了我另外一种感情,稳妥细密、温柔周全却与爱情无关。
我却在后来的日子里发疯地爱上了你,就像当年英儿无视谢烨的存在而发疯地爱上顾城是一样的。只是你没有爱我,也或许你爱我,只是比我隐晦罢了,从未恋爱过的我像发了疟疾打着摆子的病人,一度无药可救。
你减少了与我的接触,即使见到了也一次次地告诉我:“不要以为这是爱情,只是因为你的青春太寂寞,而我又刚好符合一个女孩子的美好想像,所以,你只是爱上了一个想象,你该放眼去看看同龄的男孩子。”
而我纠结在“君生我未生” 的 惆怅与“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悲哀里,你说已使君有妇,没有资格伤害任何一个人,你说我对你的爱只是年少懵懂的喜欢。
我只是沉浸在自已的痛苦里,你一如兄长般待我,面对我的痛苦,你比我还痛苦,偶尔我掩饰不住对你的爱意,只是你仍不留痕迹地躲过去。
看不到尽头的爱恋,躲不过去的相思。
直到有一天,我偶尔得知你和上级领导交流有离开单位的想法,心头一震,我要离开这个城市,我不能再打扰我爱的人。
因为有时候,爱也是一种负担!
而我,从绝望中重拾书本,我把对你的深深眷恋化成了动力,你看到了我的努力与安静,偶尔我会半合的书上看到半枝开满细碎的桂花和你写下“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的鼓励。书本上仍会浮起你的脸,却不再纠缠暗伤,你的注视已变成了我的动力。
终于,第二年初春我拿到了南方一所高校的研究生通知书,在颓废疲沓的机关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你也终于避开所有的同事在我离开的那个晚上给我饯行。
西餐厅的包房,你细心地帮我叫了七分熟的牛排,又细心铺好白色的餐布,对我举着酒杯说:“喝吧,醉了我看着你,哭了我陪着你。”
我笑了,也真的醉了,后来似乎是醉着又哭了,举着酒杯,望着你说:“留我,就不走了。”
最后的记忆是你将我带回家,将我放在床上,用被子温暖地裹住我,用带泪的眸子凝视我,温热的唇浅浅地印在我的额头,即使我醉了也体会得到你的不舍,我在心里狂叫着“不要走,请你,不要走”
却依然清醒地听到门被你轻轻地带上,不舍却决绝。
额头的印迹,那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吻!
那一夜,我终于在凌晨时刻睡着了。
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下午,我看到行李箱的上面放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瓶ormonde jayne的香水,隔着玻璃瓶,我闻到了桂花的味道。
两年后,比我高一届的师兄爱上了我,那也是一个清朗阳光的男子,性格温和,善良有度,对我呵护倍至,而我也终于放下了对你所有的念想接受了这个同龄的男孩子。
结婚前的日子,他替我整理旧行李,在行李箱的角落掏出一瓶香水,看看过了期的日子,随手准备扔掉,我接过打开喷头,雾状的桂香盈满一室,有泪凝于睫上,他走过来用力环住我,温柔地说“傻瓜,桂花的香气里有爱的味道,而我吸入的味道里也有你的气息,不好吗?” 我用力地点点头。
是的,多年后桂花的味道里依然有你的气息。
现在,我终于拥有一份能牵手走在人群里的爱情,当我们并肩站在阳光下,吻在月光里,我总是感恩当年你的君子情怀,谢谢你给了我一段安全的情感,让我在那段青春肆意的岁月里想像着来自你的温暖,虽然痛苦,却不留遗憾。
就像桂花树,每逢仲秋开满的碎花,馥郁浓香,纵使花落入泥,却留给世人一季花香,清远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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