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便是一生的电影，或许只有《海上钢琴师》！

我就是看不到，

哪里是尽头。

——《海上钢琴师》

文丨旧故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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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记不起是在哪年看的《海上钢琴师》，但我永远记得1900最后不下船的决绝和我决堤的眼泪。

电影修复上映是值得欢喜的一件事，证明电影本身突破了时间的界限，足够经典，可我却不想再回味一遍，因为电影直触内心的孤独。

在电影中，1900这个被遗弃在头等舱的孤儿孤独吗？孤独吧，他的人生经历都在船上，从来不愿踏上陆地，用他的话说：陆地上的人喜欢寻根问底，虚度了大好光阴，冬天忧虑夏天的姗姗来迟，夏天忧虑冬天的将至，所以他们不停四处游走，追求一个遥不可及的四季如夏的地方，然而我并不羡慕。他讨厌城市，喜欢大海的自由，因为他知道：连绵不绝的城市，什么都有，除了尽头，没有尽头。

直面他的内心，真的孤独吗？也许他的内心比船上任何一位船员和客人都要充实，因为音乐，因为钢琴。天才般的音乐天赋，高超的钢琴技艺，让他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在船上，他用音乐打动每一位听过他演奏的人。名声在外，有名家专门上船与他比赛，可最后自叹弗如，黯然离去。

1900与船上的那些人不同，他从不期待彼岸什么时候到达，也不期待目光、掌声和荣耀，他享受，但不强求。

他是船上的异类，也是船上唯一愿意留下来的人。也许你会为最终1900的宿命而感到惋惜，但那一刻，他何尝不是幸福的，因为他宁愿一生孤独，也不愿随波逐流。他无法舍弃这艘船，他宁愿舍弃的，是自己的生命。注定1900的人生是场不可避免的悲剧，也许他自己也早就预料到了。

他鄙视这个令人失望的世界，也许因为失望，才让他没了下船的勇气，他也曾试图去寻找答案：“上了岸，何去何从？”可这个问题无解，甚至遇上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他也无法做出下船与姑娘共同生活的决定，因为他明白：爱一个女人，住一间屋，买一块地，望一个景，走一条死路，太多的选择，无所适从。

以至于他发出无奈的感慨：城市那么大，看不到尽头，令我恐惧的不是我所见，而是我所未见。

如果你认为1900只是位天才钢琴家，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更大程度是一位哲学家，钢琴键的音符或许是他找到自我和自由的方式，但他思绪万千之后说出的话，却更为动人。他将海上的世界视为自己可操控的钢琴键范围，所以他认为：大海以外的世界，是上帝的钢琴键。它不可控，他无法驾驭，最后只会陷入崩溃。

在这些思考里，1900留下了一段经典独白：键盘有始有终，你确切知道 88 个键就在那儿，错不了。它并不是无限的，而音乐，才是无限的。你能在键盘上表现的音乐是无限的，我喜欢这样，我能轻松应对，而你现在让我走过跳板，走到城市里，等着我的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键盘，我又怎能在这样的键盘上弹奏呢 ? 那是上帝的键盘啊 !

很多人或许可惜，若1900下了船，他能拥有自己的功成名就，能拥有自己心爱的女孩，为什么不？因为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所以1900才更需要站在“大多数人”的对立面。

他是孤傲的代名词，他是理想主义者，不屑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只钟情钢琴键发出的音乐，或许在他对钢琴无师自通的那一刻，命运就为他下了判决书，那样的孤傲才配得上他的天赋。

但1900也不是孤傲到没有朋友，他唯一的朋友是一位小号手。他动摇过曾经坚定的信念，想要去往陆地，去寻找他的爱情。当他和小号手走在下船的楼梯上，内心的声音又将他拽回了船上，你说他懦弱也好，神经也罢，即便这艘船即将消失于火海，他也义无反顾拒绝下船。小号手是懂他的，所以没做出为了保全他的性命将他从船上拽下来的决定，他能做的只有惋惜和无尽的哀思，因为他知道，1900属于那里，也只有在那里，1900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永恒。

如果说杰克最后没能和罗丝在一起，成就了《泰坦尼克号》的经典；那么1900最后没有选择下船，成就了《海上钢琴师》的传奇。

一个人需要多大的世界，才能不成为孤岛？有人想拥有天下，有人则只需几尺周遭。孤不孤独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内心坚守的，是否真的能够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