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场禅让、三个太上皇,皇位继承反复“套娃”怎样影响南宋历史?

储君是国之大事,嗣君选择不当会将整个国家推入危险之中。的确,南宋后期因为一系列皇位过渡,权力落入韩侂胄、史弥远、贾似道等权相手中,最终南宋陷入了连环魔咒中,逐渐走向衰败。

赵匡胤

一、南宋皇位重回太祖系

南宋南迁后,高宗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很吃惊的决定,那就是将皇位传回宋朝的开创者赵匡胤一系。他下诏说:“太祖以神武定天下,子孙不得享之,遭时多艰,零落可悯。朕若不法仁宗,为天下计,何以慰在天之灵。”

南宋版图

高宗此举历来得到了很多人的赞赏,认为他这是“公天下”的做法。但其实高宗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出于无奈。他的儿子早逝,而在靖康之变后,高宗在金军的追击下持续的逃亡生活中,因受到惊吓失去了生育能力。另一方面,宋代宗室基本都住在京城,所以金人洗劫汴京时,大部分近亲宗室都被金人掳走了,所以他只能还皇位于太祖一系。也有笔记小说记载,高宗时常作噩梦,高人为其解梦说,宋皇室国破家亡是因为自己的祖先太宗不守信用,遭到了上天报应,才有了靖康耻的惨剧,只有将皇位归还于太祖一系,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宋高宗

宋太祖和宋太宗的皇位传递是一个历史谜团,一些史书中甚至有斧声烛影的记载,讲宋太宗赵光义弑兄夺权。当然也有史家认为,这是当时的太后——赵匡胤和赵光义的母亲昭宪太后的决定。她感于五代时期经常出现强臣夺权,赵宋的得国就是欺负后周的孤儿寡母抢来的。于是昭宪太后便遵循兄终弟及原则,指定光义为继承人,本来昭宪太后说将来光义要将皇位归还于太祖之子德昭,而德昭一次请愿于太宗,却遭到太宗呵斥,不久德昭便在家中自杀了。所以北宋太宗朝之后的皇位,都传自太宗一系。

赵光义剧照

当时高宗选定的继承人是太祖第四子赵德芳的八世孙赵伯琮,为其更名赵瑗。赵瑗在被选定为接班人之后,等了足足30余年,而且当时还有另外一个太祖子孙赵璩与他竞争。但由于次子过于骄奢淫逸,所以赵瑗胜出,最终在绍兴二十九年(1159年)被立为太子,改名赵玮。直到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高宗才将皇位以禅让的形式传给太子,并改名赵昚[shèn],是为宋孝宗。但高宗禅让后,大权仍控制在其手中,他以太上皇的名义继续影响南宋朝局长达25年。

宋高宗

二、孝宗的选择

孝宗即位不久,宰相张浚就向他进言:“人君即位,必早建太子。”但孝宗害怕自己册立皇太子操之过急,可能会引起太上皇的不满。此外,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北伐上面,对此事也无暇顾及。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孝宗对他嗜好诗文的长子赵愭不太满意,认为皇三子赵惇才是“英武类己”。但不立皇子引起了朝臣们的斗争,为了不引起政局动荡,孝宗还是选择立皇长子为太子。

但随后出现了一件意外的事情,一次太子出行,正好遇到举子入院应考。云集的举子堵住了太子去路,随从们在清道过程中与举子们发生了冲突,举子们人多势众,围住太子车驾,太子本就体弱多病,又受到惊吓,于是一病不起,不久便去世了。太子去世后,在听取了宰相虞允文的建议后,孝宗最终立他的第三子赵惇为太子。但赵惇在太子位上,一呆就又是十几年。

宋孝宗

相比于忍耐的父亲,赵惇按奈不住想早点当皇帝的心,他幻想着父亲可以像高宗一样禅位于他。于是他便找了个机会去试探父亲。一次他和父亲闲聊时说:“我已经开始长白胡子了,但是有人送给我染胡子的药,我却不敢用。”言外之意就是说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做皇帝却还遥遥无期。孝宗听了回复说:“有白胡子可以向天下显示你的老成,用那种药干嘛?”说归说,其实孝宗也动了禅位的心思,因为当时他一直支持北伐,但20余年毫无成果。

可当时太上皇高宗还健在,所以即使他有此想法,高宗仍是个阻碍,所以此事便耽搁下来。等到高宗去世后过了一年,孝宗就将皇位以禅让的形式传给了太子,是为光宗。

但禅让之后,父子二人的关系却逐渐变得紧张起来。光宗在当上皇帝后露出了真面目,对父亲只是礼节上的尊奉,而没有体现出真情实意。尤其是当时孝宗觉得对二儿子魏王有所亏欠,而且魏王之子十分聪慧,比起光宗的独子要强很多。孝宗便向光宗提议立魏王之子为太子,光宗听后如晴天霹雳,但也无奈,只能嘴上应承,但父子间的裂痕越来越深。

三、疯皇帝与另一出禅让闹剧

令光宗头疼的不止太上皇孝宗,还有他的皇后李皇后。光宗惧内,即位之后,李皇后更是一日比一日跋扈妒悍,光宗却是一味迎合。这件事可以体现在南宋对皇后的推恩制度上,孝宗册立夏皇后时,只推恩册封了她的18位家属。按理说,册封李皇后不应该超过当时的太上皇后,但是李皇后却坚持册封25人,此事最终的处理是中和了双方的要求,册封了21人,但是足以见李皇后对光宗的影响。

太上皇想立魏王之子为太子,李皇后自然不乐意,她肯定想立自己的儿子。李皇后甚至就此事与太上皇产生了冲突,一次宴会上,她向太上皇提出立自己的儿子嘉王为太子,太上皇没同意。李皇后立马发作说:“我是官家的结发夫妻,我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不能立为太子?”宴会最终不欢而散。李皇后不断在光宗耳边挑唆,光宗与太上皇的关系也就越来越紧张。在父亲和老婆的双重压力下,光宗最终大病一场,病好后却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有时清醒,有时疯癫。

光宗发疯的程度十分严重,乃至太上皇孝宗去世后,需要他主持整个典礼,他都拒绝参加,此事引起了朝中大臣乃至整个社会的不满。当时的宰相赵汝愚和韩侂胄便努力说服北宋地位最高、当时仍在世的太皇太后(高宗的皇后)吴氏另立新君。当时选定光宗的儿子嘉王赵扩。群臣劝谏嘉王即位,但是嘉王之位由于不是父亲亲传,所以他始终不敢接受,并且哭哭啼啼。太皇太后就训他说:“我见过你太爷爷、你爷爷做官家,没见过像你这般模样。”并强行给他披上龙袍,是为宁宗。此事足以说明宁宗的能力一般,所以他即位后,大权基本由韩侂胄操纵。

韩侂胄

但宁宗继位这事,皇帝光宗还被蒙在鼓里。当他知道后,精神状态就更差了,在宫中疯疯癫癫,跑来跑去,宫女内侍都十分怕他,私底下喊他疯皇帝。王夫之曾说“光宗之视晋惠帝,差辨菽麦耳”,就是说他跟西晋的傻子皇帝惠帝相比,只强在还能勉强分辨粮食。

而历史的吊诡之处就在于宁宗也无后,权相史弥远推立宋理宗。而理宗也无后,唯一的亲侄子虽然纨绔,依然被选为接班人,是为度宗。宋度宗又沉迷于声色,不理朝政。而这时蒙古大军已挥师南下,南宋逐渐走向末路。

文史君说

南宋从高宗到宁宗,皇位的传承就没有消停过。黄宗羲认为南宋亡于君主选择的接连错误,而宋光宗的选择,则是宋孝宗看走了眼,他认为他的三儿子英武类己,却没发现这个儿子潜在的缺点。而且他经历了高宗早早将皇位禅让于己,便效仿前朝故事早早禅让于光宗。但他禅让后又发现魏王之子十分聪慧,想让将皇位传回魏王一系,结果引发了父子间的冲突,成为光宗发疯的一个诱因。当蒙古大军挥师南下的时候,南宋皇帝仍像跑龙套一样换来换去,陷于皇位的不稳定继承乱象中。

参考文献

[元]脱脱:《宋史》,北京:中华书局,1976年。

戎默:《宋孝宗立储事件勾陈》,《历史文献研究》,第34辑。

虞云国:《南宋行暮——宋光宗宋宁宗时代》,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

(作者:浩然文史·烂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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