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与思绪

往期阅读精选：

从“帅哥”到“叹为观止”

被扭曲的大义

苦楚人生

旧年女友

摄影   曼谷大皇宫

摄影   甘南·拉卜楞寺

摄影   沙漠野奢酒店

摄影   美丽的凤凰古城

这是一个有思想有情趣的公号，如果喜欢，请点上边蓝字陶冶视野加关注。别忘了点文章下面的在看，谢谢帮助转发的朋友

思念与思绪

作者 陶冶

那场旅行竟与她擦肩而过，我不知她在那里等我，冥冥中她是我梦中情人，当得知她的确切消息已是数年以后。

在略知她的曾经里，她曾是位仰望关山冷月揣着家国情怀的大家闺秀，端庄矜持，府第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如今的没落她已很久不施粉黛，整日素衣寂寥。而那不散的气质仍摄人魂魄，让人一见钟情，相拥于地老天荒……。

那年河西走廊之旅，第一站的黄河石林，便领悟到西北高原的粗旷古朴，聆听到了纯正的高原女子高亢脆亮的歌声。那是喝黄河水长大的女人，是送心爱的人走西口的女人，她们执着、柔情又倔强。记得曾拍过一张照片，那是尊汉白玉雕成的《黄河的女儿》，柔美的五官，长长的秀发，圆润丰盈的乳峰，美极了。

乘羊皮筏与黄河水顺势而下，黄河故道峡谷徒步跋涉，身边仿佛始终有位女子相伴，冥冥中犹如黄河的女儿相随，痴醉柔情，爽心悦目，如梦如幻。

黄河石林在甘肃的景泰县，有座悠久的古城也在景泰县，两地相距不足百公里，我与黄河石林结缘却与古城擦肩而过。古城惩罚了我的孤陋寡闻，一场错过可能就是一生的遗憾，难道真的有缘无分？

那是建于明万历三十六年（公元1608年）的永泰古城，北面距长城仅五公里的边陲要塞，当年是为防御北方游牧民族入侵而设。有12米高土夯城墙，城基6米厚，城墙绕古城周长1717米。城上有炮台12座，4门个城门、4座城楼、4个翁城。鸟瞰如龟型，故有永泰龟城之称。城墙外有环城护城河，南门外有积水池常年积着山泉。

记载中，初时城内有步兵2000，骑兵500，城外有校场，有草场，有山林，有官道，有烽火台。有寿虎山，有永泰川。

这是一座历经明、清、民国、共和国四个社会形态变迁的古城，无情的岁月早已让古城便成另一番模样。犹如一位倔强的贵族女子，被沧桑造就得素颜骨感，坚毅顽强。尽管是颔首低眉仍不失端庄，用朴素掩饰着心底的憔悴。她倚着长城，眺望黄河，迎着隔壁大漠的风沙，哼唱着西北人的执着与柔情，“羊啦肚子手啦巾哟三道道格蓝，咱们见格面面容易，哎呀拉话话的难，一个在那山啦上哟，一个在那沟……”，高亢脆亮的歌声仿佛是从四百年前飘来。

四百年啊，人类的文明已遨游太空，而这边陲古城的繁华早已荡然无存，留下的仅仅是一个地贫人希的荒芜村落。假如没有羊群的出入，你定会错误地认为这是一座废弃的死城，而那成百成百的羊群会带你走进尚存的几十户人家。

古城里断壁残垣仍存有明清时的建筑，问一句，将军的马厩还在？尽管早已没了战马。官家的军营是否还在？当然兵丁们早已解甲还乡。遥望从长城到古城再由古城到省府兰州的一座座高耸烽燧，尽管早已残损不堪，但足可佐证古城当年的重要与辉煌。

那位奏请朝廷建要塞的李汶将军，还有那个不爱上朝的万历皇帝，应该都没想到古城建好后仅三十六年大明的江山就易了主，大清的满蒙一家国策让这座防御北方入侵的要塞渐渐失去了举足轻重的宠幸。

安宁就是百姓的福祉，安宁就是繁荣一方的根本。当你看到城内永泰小学的图片，不难想像当年古城人对教育的重视与尊崇。那是民国三年建的学校，是城内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发动当地百姓募捐集资修建而成。学校坐北朝南，前后两进的院子，校门是座小庑殿顶式拱形建筑，拱门为西北所特有的窑洞特色形式，而墙体及砖雕则有西式风格，哥特式的中西合璧。穿过拱门，眼前豁然开朗，一排排房屋次第排列。木门木柱是办公室及宿舍，相连接的拱门拱窗便是教室。那种拔檐飞角，古朴典雅仍保持着最初的建筑风貌。遗憾的是因没有生源，永泰小学已沦为一座虚空的学校遗址。

上世纪50年代，永泰古城尚有30几个姓氏，1300多人，如今城中仅存100多人。是什么让古城人丁离散，连学校都没了生源呢？

起初我想，当年建城是天子御批，皇家投资的项目，当然就是大明帝国的宠儿。明亡后一定是失去了中央的支持，逐渐开始没落。可后来在更多的资料查阅中看到，明时三十几年的强盛繁华已奠定了古城得以自然发展的能力。城外有优越的自然环境，背后的寿鹿山一带还是“崇岗隐天，邓林蔽日”，永泰古城被茂密的森林环抱。城内人文古迹众多，寺庙、牌坊、戏台有28处之多。明朝开国元勋常遇春后人始终安居城中，清康、雍、乾三朝名将岳钟琪的府邸也坐落在古城。这足以说明古城没有随着明亡而衰，至少在清朝鼎盛时期仍彰显着一方的繁荣安宁。

如今平川十里可见永泰古城，人类的贪婪，肆无忌惮的砍伐的因得以生出了荒漠化的果，“黑风”“黄风”干旱齐来围剿古城，生生地消散了古城当年的风采。

一场寒凉夜梦，我守卫在晚明的边关，革甲长矛，瞭望着远方阴云下的烽燧。忽地一到闪电划破长空，乾坤一转，我竟变成了大清的子民，长袍马褂，脑后一根辫子，熟人相见半蹲请安。庙里一尊鎏金的大佛镶嵌着夜明昼彩的宝石，让众生虔诚跪拜。一个长头磕下，起来时我已坐在了民国的学堂，教室宽敞明亮，新学的师长，仍讲着师道尊严。课本有数学、语文、自然，还有公民教育，音乐课里唱着弘一法师创作的《送别》。而城外干嘛要砍伐深林？那位姑娘为啥要投井，于是城中的五眼水井便被人们填上了一眼。

纷纷乱世，揉揉眼睛定睛再看，便另是一番市井。人们忙得热火朝天，捣毁了鎏金大佛，拆除了古建筑，运走木料，支援县城建设。大炼钢铁，十二门古炮，一口一吨多重的万历年间的古钟被化为一堆铁渣。惊悚横在我穿越的梦里，让我回避了饥荒年人食人的恐惧，让我从梦中醒来。

永泰古城距省府兰州不过187公里，历史中曾为河西走廊东端的门户，明朝的边关要塞，而由盛到衰不到四百年的光景。历经世间沧桑后古城留给我们的是什么呢？

当我粗略地了解了古城的前世与今生，心如冷却后的沸水，最初的兴奋截然散去，我为古城的悲凉哭泣。我们创造了辉煌又制造衰亡，创造与毁灭不应是孪生，人类文明的标志是在智慧中发展。

我想起了意大利的庞贝古城，它消亡于一场火山喷发。又想起楼兰古国的迷失，而永泰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