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范仲淹不新政,是否就没有沧浪亭?
沧浪亭牌坊,宋荦始建于清,民国重修
暮色时分,走进沧浪亭,一切都有点昏昧不明。在众多的园林中,沧浪亭来的次数最多。一是离我近;一是方便,下车无需曲曲折折走很久。
苏州园林,沧浪亭始建时间最久。冥冥之中,冲动之下,特别想去的地方,便是古代文化和文人留过足迹最多的地方,无疑,沧浪亭历代人物众多,留下的念想便多。
兰溪上的红桥,宋荦始建为红色木桥,数次重修
走过宋荦始建沧浪亭的牌坊,跨红桥 ,便入巡抚陶澍时建的门厅。门厅左手边是有历代沧浪亭主所写的沧浪亭记。
道光年间,陶澍始建,张树声重修
我按着时间的顺序,一字一句地读起来,静寂的时光,无人打扰。伫立在历代主人的重修记中,有些恍惚,不觉间,封存久远的历史倾斜而下,一代一代的主人走马灯似地在眼前晃过。
来时,我看见沧浪亭对面,由范仲淹所创的文庙已然修葺一新,对外开放。我看向苏舜钦,如果没有你的好友范仲淹的改革和新政,就没有你的贬谪,还会有沧浪亭吗?
四块沧浪亭重修记碑刻
范仲淹和苏舜钦一生活动于宋朝由盛转衰的活动期。
宋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以后,为巩固中央集权而建立了“内外相制”“上下相维”的官僚体制。到仁宗庆历年间,朝廷内部弊端百出,危机四伏;冗官、冗兵、冗吏使国家财政入不敷出;土地兼并,赋役不均,贫富悬殊加重社会危机,士兵哗变、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周边少数民族和部落威胁着边疆的安危,内忧外患加剧,北宋帝国岌岌可危。
宋仁宗面对严峻的形式和朝野改革的呼声,为了大宋的江山长存和社会的安稳,大胆启用了范仲淹的新政。
范仲淹一贯主张改革,以治理天下为己任。既然皇上求治心切,他便觉责无旁贷,用他入仕三十年的经验,对军政、民政的了解,于庆历三年(1043)九月,上书了新政《十事疏》。
《十事疏》涉及内容广泛,新政的核心是澄清和改善吏治,实施官僚制度的改革,旨在高效廉洁。
他对官员的调整改革,感觉到现在也还是很实用❤🧡❤。他规定:凡是老病不能坚持工作,或不学无术,无能力办事,昏庸腐败不称职的官员,一律免职;贪赃枉法者,加以惩处;改变官员论资排辈的升迁制度。😀😀😀
新政实施短短几个月,政治局面焕然一新。一大批尸位素餐的官员被除名革职,一批有才能的官员被提拔到重要岗位;科举制突出了议论文的考核,全国兴学,办起了一批学校。暮气沉沉的北宋开始有了新的起色。
然而,随着改革深度和广度的发展,涉及权力和利益的重新调整,遭到了以章得象(后来沧浪亭主人章惇、章楶的长辈)、夏竦、王拱辰等保守派的极力反对。夏竦用诡计挑拨改革派和宋仁宗之间的关系,力图把他们赶下台,逐出朝廷,中止新政。
不得已,范仲淹离开朝廷,带职去视察河东与陕西。改革派带头人富弼也出使边境。此时的宋仁宗已对改革失去了兴趣。御史中丞王拱辰借机制造了“奏邸之狱”,将京城内革新人物以苏舜钦、王益柔为首的改革派一网打尽。
庆历五年正月,改革派范仲淹被罢免参知政事,杜衍罢相,富弼和韩琦罢枢密副使,一年零四个月的新政在宋仁宗的退却、保守派的打击下,最终以失败告终。京城内的达官贵人又可以歌舞升平。
这样,我们的沧浪亭主苏舜钦,在郁郁不得志的心情下来到了苏州,他只想在这沧浪亭修整养憩,暂停一停,再振臂高飞,谁知道就永远停在了这里。
此时暮色四合,暮气侵萦,我逡巡走过每一块碑记,原本看不清的碑记更加看不清。沧浪亭建了毁,毁了建,不用看,也能感受到时光的印记和和蜿蜒的历史重叠在这几块碑刻上。历史,自然,人文总是这样融为一提。
闭园时间已到,挥手作别,历史没有假设,没法回头。走出门厅,过曲桥,在沧浪亭的牌坊,和范仲淹的文庙遥遥道别,下一次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