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的悲剧
我本以为有8成的读者都接受不了,但是从留言看,半数的读者的悟性,真的令我吃惊。
好几个读者的留言都非常精彩,说的比我更透彻,咱们有这种质量的读者群,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说过,说话这事儿是看人下菜碟的,你看不懂,我也就没劲了。你看得懂,那我就可以,或者说我也愿意打开天窗说亮话。
咱们昨天有个读者说的很清楚,被我置顶了。
他说,如果是虫子可以躺下,如果是狮子,除了不断胜利别无选择。
他说的对,大到团体,小到个人,都是这回事。
如果你只有几千人,占着几里地,搞个旅游业,或者出口鸟粪,那这种小国策略很简单的,因为你本来也就没啥选项。
同样的,你说你的能力只能胜任做保安,那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保安。任何事都和你没啥关系,你每天思考三个哲学问题就行了。
你是谁?从哪来?到哪去?
保安每天可不就问这三个问题么?
我并不是在调侃保安,我只是告诉你,这是一份没啥花头,但是也没啥压力的工作。
可是从这个点往上走,每往上走一步,你的压力都会大一分,风险也会大一分。
如果你是首富,如果你底下无数员工,如果你的判断影响千万人就业,你说你希望自己的压力像保安一样,你觉得可能吗?
就如同二战时瑞士可以说自己是中立国,法国可以吗?英国可以吗?
当你的生态位摆在那里的时候,你是不可能拒绝压力的。
瑞士可以装宝宝,法国没有办法装宝宝的。
昨天有读者提到年羹尧,年羹尧把佛珠还给了四爷,因为他要上刑场了。
我回复说,佛珠从来不是四爷能给的,佛珠是佛才能给的。
说到底,四爷给年羹尧佛珠的寓意并不是告诉你,他是佛,他罩你,年羹尧自己误解了。
四爷想要告诉年羹尧的是,你我都是刍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领悟到了这一层,我接过了佛珠,佛珠是佛给我的责任,我知道,我完得成责任,我活,我完不成责任,我死。
我只是在佛跟前,在天地跟前讨命的刍狗。
现在我把佛珠给你,告诉你我的心得,我是刍狗,你也是,我要接责任才得活命,你也是。
我有价值我得存,你有价值你得存,这就佛给咱们俩的旨意。
很遗憾,年羹尧理解错了。这就是我昨天说,他跟光秀一个悟性,光秀以为信长是天,羹尧以为四爷是佛。
好天真。
你站在四阿哥的角度,如果他解决不了问题,证明不了自己的价值。他就会被八阿哥取代。
所以他拉着十三弟的手说,我们没有成功,我们现在和当年一样,坐在刀尖上,被人架着火在烤。
但是这里面年羹尧和四爷之间是彼此不信任的。
站在四爷的角度,他知道自己不是年羹尧唯一的选择。
这个道理课本上讲过,三国演义,鲁肃给孙权解释彼此的选择。
他说,如果投降曹操,我鲁肃还是做官,官至太守,没有区别。但是你呢?你怎么办?
所以你只能战,而我,当然包括那些主和的文臣,我们是有多种选择的。
这个道理,四爷当然明白。他知道年羹尧有两种选择,跟自己,或者跟八爷嘛。这是他对年羹尧的不信任。
那么站在年羹尧的角度,他对四爷也不信任。
你讲的没有错,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可问题是,年羹尧更关注的是自己这条小船。
所以他沉迷于捞银子,沉迷于为自己的后代谋利。
这就是最终一定会走上对立面的起因。我们反观十三爷和四爷,在这两点上的处境是完全不同的。
老十三和老四终归是一家人,除非老十三要反,否则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潜在的不信任。
这种天生的优势加上老十三悟性确实到那份上了,跳出剧情,真实的历史上这个人非常有大局观,可以说雍正时期一半的政绩,是老十三做出来的。所以当之无愧,常务副皇帝。
老十三从出生起,就必然要和四哥坐一条船,他又不像八阿哥那样对船长有觊觎之心。
所以他能做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就是竭尽全力的踏实做事,让船好,船好他才能好。
他不像年羹尧那样有各种选择,他没得选,没得选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昨天说的很清楚,年羹尧有怨妇心理,能理解,但是怨妇心理,没有用。
站在年羹尧的牌面上,你做不到,会被淘汰,你做错了,会被处罚,你做成了,会被抛弃。
这些全都有可能。
so tama what?
不服气?不服气你可以不做的。没有人逼你呀。
我有个朋友,生意做的蛮大了,到处设机构,最近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一些导向导致他从以前忙着四处开店,现在忙着四处关店。
从富翁,变成了负翁。
我看他头发全白了,人苍老了一圈,说,也不见你抱怨。
他说,我抱怨有什么意义呢?有人会理我么?
说的很对,这就是生意人该有的样子。
富翁是一种竞争很激烈的生态位,也许收益大,但是风险也大。你做不好,随时有人替换你,你做得好,依然随时有人替换你,因为总有人更好。
你觉得不公平你可以去做保安的,并没有人按着你的脖子非要强迫你当大老板。
这个道理我几年前聊奥赛的时候就聊过。
我是小学的时候就参加奥赛的,常常感受到条件不足,老师讲,条件当然不足,条件足够让你做题,那叫数学课,条件不足让你做题,才叫奥赛。
我在奥赛上花了十年,并无所获。因为总是遇到生而知之者,就是人家生下来就知道答案了,你怎么训练也无用。
公平吗?不公平。习惯吗?习惯了。
因为我可以不做呀,又不是别人按着我的脑袋逼迫我参加奥赛的。
我明明可以不参加,我可以的,我可以不做学霸,我可以的,我可以上一个职高,回头去学挖掘机,我可以的。
你看到了,我有退路呀。是我自己没有这么选择嘛。
那就不要抱怨。
我之所以不同情那个朋友是因为没必要,这样的遭遇司空见惯。
我见过太多精才绝艳之人,要天赋有天赋,要出身有出身,要勤奋有勤奋,要气运有气运。
但是依然被市场玩死。
很正常的,你可以没有任何错,只要别人比你更优秀,或者比你运气更好,这就是淘汰你的理由。
不公平吗?很公平呀。资本密集的地方,天才就密集,那么多天才挤在山顶上一丁点的地方,都被挤得一个个金鸡独立了,早晚得有人先撑不住掉下去。
难以接受可以主动下山去嘛,山这东西,越往下越大,越大的地方站着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