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 刘生利:想说爱你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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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361期︱
编辑︱马晓毅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 想说爱你不容易」
文/刘生利
礼赞故乡的散文,这几年常常看见,可是这个题材却激不起我的兴趣,甚至让我有点纠结。生于彼,长于彼,房在彼,家在彼,亲戚乡党亦在彼,想与它一刀两断,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已经离开,仍会有所牵挂,不回去看看,几乎也是不可能的。割舍不下,甚至牵牵念念,都因丝丝缕缕的关联还在,而这,并不等于热爱。
故乡,我爱你的什么呢?
生于彼的时候,我穿上泥屐去学校,藏好书包下涝池,拿个镰刀沟底割草,提着瓦罐地里送汤。虽然吃不甚饱穿不甚暖,却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还算有些乐趣。然而那时我还懵懂,除了玩耍,谈不上对什么的爱。
长于彼的时候,情形不一样了。我懂些事了,我看清了故乡的状貌,明白了生活的艰辛。二三月青黄不接,村里人家家度荒。有本事的在家编席割板柜,没本事的给人曳坡打胡基。进山肩椽,上岭贩羊,换卖旧衣旧裤,倒手粮票布证……真正的把精成遍。成精的目的只有一个——或买或换黑市粮。成精违反政策,属于“投机倒把”,大家只能半明半暗地折腾。老汉老婆没有力气,唯有半夜出门,引个孙子要饭。
“麦稍黄,饿断肠。”好不容易熬到时候,眼看新粮到口,人人满心欢喜。组长终于站在大场边上高喊:“男女劳力,大坡脑割麦了!”人们提着镰刀,面露笑容,络绎出村。下来是拉麦晾晒积集子,接着是揭集子摊场和碾场,翻场起场再扬场,最后是晒粮入库。这期间,劳动一环一节反反复复,大家日晒雨淋热水汗流,总得三四十天忙活。那时粮食分配的政策是“先国家,后集体,再个人”,谁都不敢马虎。等到公粮购粮一交,种子饲料留够,该给社员分粮的时候,会计翻开账本,队长大声宣布:“……口粮每人六十五斤,劳动日每个带粮一两。现在开秤。”不必细算,拄着碌碡没啥吃,哪能接住秋呢?
人常说“三秋不及一夏”,实际上秋粮是没指望的。那年月十有九旱,眼看着包谷拔节了,红苕扯蔓了,却来了几十个皇天大日头。红苕蔓变黑了,包谷叶戴孝了。希望再一次化为泡影,新一轮成精又将开始。
那时我已挑起生活重担,深为吃穿所困而又莫可奈何。悲痛之时填过一首《满江红》:“烈日炎炎,看秋野,干涸枯黄。村落里,人畜无力,炊烟不长。满路都是尘和土,热风卷得漫天扬。蝉声起,耳噪心更躁,十年荒。 天地事,无良方。悲于贫,甚凄凉。祸不灭,岂能生息休养?破履踏遍穷僻乡,沿门乞讨充饥肠。老泪啊,早已浸透了,烂衣裳。”因为有点顾虑,写了也就完了,从不示人。
这时的故乡,笼罩在凄凉饥馑之中,满眼破败,萧索沉寂,白天有些人影,夜来一片昏黑。避之逃之唯恐不及,还能去爱吗?
一九六零到一九八二年,长于彼的这段时间,年年疲于奔命,天天食不果腹。黑市粮是个无底洞,看不到填满的希望。故乡,我能爱你吗?
感谢小 平,感谢紫 阳,感谢小岗村那群大胆的老乡。承包地的冒险创举实现了他们的温饱梦,进而实现了所有农民的温饱梦。够吃了,有穿了,后来有钱盖房了,故乡的面貌由此改变,故乡的生机由此出现,故乡的可爱也才由此渐渐生发。
故乡啊,想说爱你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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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生利:蓝田孟村人,退休教师。现暂住西安西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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