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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474期
审稿|谭长征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多日不见，阳台上那盆几尽枯死的绿萝在妻子的照料下已然绿意盎然生枝发蔓。去年冬天我还为它萎靡的样子黯然神伤，一个夏天的涅槃重生如今我也须对它刮目相看了。卧室那面墙壁还空白着，我一直想自己写一幅字或蒙哪位大咖不吝惠赐赏以丹青妙笔悬之。奈何总是不得要领未抒胸臆故而作罢。好在白壁无瑕能更快地令人平静下来融入生活的细节，素面朝君日夜觐颜倒是漾出许多想象的空间。架上的书一直腆着素白的脸色，书页的白让眼球的睫状肌在放松的同时使印刷体的文字本身兼具了思想与知识的气质.。但连老家梁头上错过了播种节气的那二亩薄田也一直白着，却是我忙乱后的失误。人老几辈子第一次错失了种麦，那些日渐消瘦的村子也在远方以白眼瞪我，我心里有几分莫名的惶恐。白墙、白纸、白地，再加上一个姓白的妻子搭伙儿周全的家，就构成我在这个时月的主色调。农历九月的雨水白茫茫一片，就像戏台上幕布隔开的时空和韵文中高妙的意境，咫尺之遥，山重水复；一念之外，千思百转。于这个小城而言我终究还是那生活在农耕部落里的人……风吹落了树梢上那一叠相守凝望的日子，冷雨散去的伫立将天空沉淀出整块静怡的蓝。我想给自己加件衣裳，却难得云朵屏住了呼吸给了阳光留下独舞的机会，让它穿越过思念投射下一地知心的暖意。也许是我还怀恋着归去的夏天里遗落的激情，不肯与往事一笑相泯。但那一排招摇的白杨似乎老早就读懂了秋天的心事，左右逢源地拍手欢迎着往来唏嘘的咏叹，并依着风的题眼稀稀拉拉地走下塬坡与隔岸的垂柳闲话家常……
时间还是在某一次回眸里黯淡下来。黑夜蠕动着从两端蚕食白昼的躯体，我挺着一身诗意在阳光的侧影里放牧思绪。一汪水、一方田、一缕香、一抹烟，农人把土地折叠在衣袋里休憩，城市泛着魅惑的光把所有的躁动都揽入了幔帐。我担心写十月的笔太轻配不上那些高贵的犹郁。我害怕墨太浓勾不出雨幕的幻境。秋光疏影是世界怔在时空中的如约相逢，我想住在秋天的心里听风，便只能放任目光远过了风景。有一些数字在台历上排列出岁月的序列，让每个人都趸下一个属于自己的生命密码。因为生日我想起了曾经活着的母亲，又因为母亲我记住了泛滥着亲情的乡村，还有那些认知中大得像文化一样的概念。红旗漫卷的十月，色彩里的情感与熟悉的旋律依旧被谱成了诗歌。微信里满是按捺不住激动的人们感慨的文字。这个国度用一种宗教般的精神膜拜折服了所有子民。友人们从朋友圈里发来了远山壮美的斑澜，我相信那也是旗帜上飘扬出来的颜色。
亦有些花是注定在这个季节开放的。它们要用一场天地间的典仪成就国学悠远的蕴意。雏菊才露端倪，丹桂远涉携香。木芙蓉艳若荷仙，大丽花色媲牡丹。小叶杜鹃有江南女子一身温婉的灵秀，格桑花被请下青藏高原来打赏北方空阔的水岸……夜晚华灯初上时推开窗，你会发现城市一直被利益和荊条编织在铁铁丛林的树屋上。人们还像是上窜下跳的猴子，为了一枚香蕉时而面目狰狞，时而温情如初。头顶上那户时不时发出声响闹腾的人家，或许只是时空旅行时住在上铺的兄弟，所有人和我也只是或远或近的同路而已！合上书页是因为倦意来袭。事实上我已很少看书了。我相信的那些话却一直重复在我脑海里。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手机无一刻不在牵动我的心绪。我们的生活中的所为几乎都被投影在方寸的屏幕上。手机在成为移动终端的同时也操纵了我们独立思考的能力。信息流动的阻碍不再是空间距离，而是心与心之间的壁垒和文化的排逆。
从某种意义上讲社会已不再有城市和农村的区分，它只是一个庞杂的巨型城群落划分出的功能区。和原有的住宅区、工业园、菜市场没有本质的区别。但我还是同时热爱着城市的繁华优越和农村的质朴惬意。这无疑也是许多人为之纠结的现实。卡尔维诺说：罗马是一座隐藏在理想中的看不见的城市；帕慕克也把伊斯坦布尔定格在土耳其对东西方文化摇摆不定的“呼愁”中；卡夫卡将布拉格建筑为欧洲人的精神城堡；而贾平凹相信西安这座城既使再过一千年它还站在那里！城市就是乡村那颗出走寻梦的悸动之心，乡村却是城市溯本归养的故里。城市把生活整合成文化，乡村将文明默记成母语！一本书一座城，一个季节一种心境。大师们把思想种在书本中，农夫在十月的秋播里憧憬。时间发酵了情绪，土地耕种着希冀。书本就是感觉孤独的人群居的部落。我们大多时还是因为害怕孤独而选择暂时寂寞地活着。十月，我看见时光老去的背影重叠在视野里，天地为书，大道玄黄。读不尽的秋殇里填充着思索和感伤，成功只是一不小心攀上某块石头，可终究我们会在整座山的胸怀里坦诚相向。十月，我匍匐在儿时的梦想里。记忆中母亲烧好了苞谷糁。香甜的红苕在锅里翻滚，新鲜的萝卜英子与酸和辣扭打成一团。细胳膊端着大老碗穿过半个村子的矮墙，小跑着去碾盘那边听大人们五马长枪地闲谝……我相信静待不止是一种心绪。从开始怀念的那一刻起。我便记住了所有善意的美好，并心怀感恩将那些养育性命的情愫一一抚过！我相信那些云深了的野径只有落红能懂，竹杖芒鞋自是烟雨平生。“此去蓬山三千里，十万飞花作字奴”倘若如此也不枉这一掬清心的寒露。屈原《九章》有语：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也罢，我且系舟静泊，就此作个闲云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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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红：男，西安市蓝田洩湖镇人。陕西省散文学会蓝田创作基地副主任，蓝田作协会员。屡发表散文诗歌于省内外媒体刊物。每每徜徉书海、执笔画心，谨以一腔赤诚相事人生百味，惟愿不负月下乡愁、梦里山河。
滋水美文
汩汩清泉流过 倾听心灵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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