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评】纸上幽居|张兴武

纸 上 幽 居

——文娥散文印象
张兴武

1.

一首诗,在纸上过完一生;一张纸,在书里过完一生。
读到如许的句子,我不知道读着这篇文字的朋友,假如你能让时光在你面前停滞五秒,你会想到什么。如果,你能想到“纸上幽居”,那么,天空会有一方静默的云朵向你致以温和的问候。
有时候我想,文娥君其实习惯于在她的空间里悠然地生活与书写。她淡然地在她的空间里幽居,不在意能否走入大众的视野。2015年第1期《洈水》杂志,我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便将她空间里的《我的祖山》编辑发表了。我让她从空间走到了纸上,继而,她不得不在纸上幽居。
而这个继而之后,接着也随之有许多的继而相连。在我的记忆里,她是我五年里所编发散文最多的一位作者。我编她的文章,似乎大多没有经过她的允许,总是直接在她的空间里选取,恐怕有许多她是在看到刊物后,才知道自己的文章被刊载了吧。
她的文字弥漫着沉静而深微的幽思。裁一片布衣,种一地希望,守一方净土,续一世情缘,《小镇人物》的每一个标题,读一读,都情不自禁地令人心生向往。当然,在文娥君的目光中,我们的心灵也会不由自主地泛起悠远的叹息。
“可惜我没能力,帮不了你。”《红颜》里的一声叹息,虽然冰凉了四季的风雨,但那淡淡的温存,却永远抹杀不了几世的友情。
世间真能有什么是永恒的吗?我想,文字应该算是一种。诗在纸上过完一生,纸在书里过完一生,相对来说,书是会永恒的。
由此,我想到了《最美的遇见》。这篇文章是我在《洈水》2019年夏季号编发的。五年的时间,因为遇见,我把文娥君的许多文字搬到了纸上,其实,在不经意间,我也让文娥君由纸上幽居来了一个淡然的转身——幽居纸上。
2.
有多少岁月可以欣然凝眸?掐指计算,秋风几时吹来,不知你是否在不知不觉间感到,流年似水,岁月已在暗暗变换。
味蕾芬芳!闭上眼想一想,再读一读文娥君这组与吃有关的散文,不期然蓦然之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喟叹悄然滑过我的心头。
3.
知名女作家周晓枫很强调散文的时态,简单一点说,就是推崇散文的表述要着力体现时态之变化。我以为,用行云流水来界定《椿天,春天的味道》在时态之变上的表述,毫不为过。
农历三月初二,去林园大市场的路上。请注意,这是此时此刻。随即,时光往前推到3年前的进城。随后,又向前推到30年前的小时候。紧接着,时光往后拉到此时此刻的10年前,继而又拉到6年前,随之又拉到3年前,最后定格在此时此刻(几个月后走向高考)。仔细想来,这种叙述过程中时间大跨度的变化,算得上是一种时间折叠吧。但是,你偏偏在读文章的时候,就偏偏感觉不到时间有稍许的生涩,因为你的思绪总是在作者如行云流水般的笔墨里自由穿行,丝毫没有半点的违和。
我不能设想周晓枫能读到这篇文章。但是,如果这篇文章能有机会进入周晓枫的视野,我想,她应该是会给予亲切的微笑的。
当代中国著名的哲学家、美学家李泽厚说:“美只对心灵开放。”散文也无非是这样——叙事,写景。但场景的转换,结构的安排,节奏的舒缓,都不仅仅是事件与景物的复制品,它是创作者心灵对其观照的反映。心灵是情感的港湾,情感是美的灵魂。对作家而言,作品以真挚情感打动了读者,美便会自然在心灵绽放。
椿天的季节,是谁把七年级的孩子就当九年级的学生教了?能有这种气魄,没有厚实的教育教学功底是难以想象的。可偏偏文娥君就这样做了,并且扬长避短地把它做出了境界。这种境界,“香椿自由”是最直接的昭示。
在《椿天,春天的味道》里读到“读文章给他们听”这一句时,不知怎的,我无端地想起了苏轼“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的句子。“幽人独往来”是一种宁静的美,但幽居纸上的文娥君的美,则是欣然地面对着一群纯真,口齿噙香对月吟。那淡然的声波,弥漫着的,是圣洁的光芒。这光芒,只对心灵开放。
由是,我想,一篇文章,如果能让它的读者情不自禁地产生片刻的遐想,这文章,便有资格幽居纸上了吧。
4.
朋友,我不知道你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如果你此时此刻正读着我的文字,你一定该当记着《味蕾芬芳》里的《枇杷黄时》。
其实,读这篇文章,我的心总是一直悬着。因为文章除了开头的两个段落提到枇杷外,随后所写的却一直是樱桃。直至读到结尾一句“待到来年枇杷黄时,还能上树摘枇杷”,我的心才悄然放下。一刹那,我也便明白了,文娥君的这篇文章使用的是典型的圆型结构。
没有风从耳边吹过,但我却似乎听到了一种悠远的呼唤——母亲。文章的主体母亲乐善好施,令人心生亲近与亲慕。但我的目光又再一次不争气地停滞了。
“一年又一年,熟了樱桃,累了母亲。”
默默地读着这个句子,我凄凉地闭上双目,潸然泪下。我已经记不清我的母亲已经离开我有多少年了。或许是我真不想记清楚吧,因为,流逝的时光,总是无法斑驳那些温暖的记忆。
有母亲惦念,真好!
能牵挂母亲,更好!
文娥君的五月的樱桃熟了,仰望星空,是谁曾经在风中吟唱“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还有那一句“流光容易把人抛”。
只是,不知道你是否留意,我在前面用了“主体母亲”这一概念。因为我以为,《枇杷黄时》其实写了三个母亲。其中,“我”的善良、认真、坚持、隐忍,以及仁爱之心随着流光传承,不经意间让平淡的岁月已以平添了无穷的妩媚。
5.
蓝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一群群大雁排着整齐的队伍,飞过我们的头顶,飞过我的祖山。
读着《雁来,蕈好》中如此清丽的句子,不知道你能否想象出一位安详、文雅的女子伫立风中,静静地遥望故乡。轻风抚弄着她的秀发,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那般清澈,浅浅一笑,幽娴弥漫,幽香暗生。
是啊!“我的祖山!”有多少人还记得自己的祖山,拟或是祖水呢?
似乎可以说,祖山是文娥君的生命之源,亦是她的文学之根。雁来蕈是祖山的,爱上吃笋也依傍着祖山。祖山旁的笋浅滋暗长着她丹心照汗青的淡然,祖山上的蕈日渐丰腴了她作为母亲幸福的情怀。
蓦然回首,此时此刻,秋天已悄然离开我们了。我们有许多叹息似乎还没有来得及酿造,岁月已暗中偷换,思绪已无法追怀了。
不过还好,还好有一些句子我们可以寂然吟诵。
“能让你感觉到幸福,我亦是幸福的。”
《雁来,蕈好》中文娥君作为母亲的这句心语,你能轻声吟诵吗?
6.
一首诗,在纸上过完一生。一张纸,在书里过完一生。
纸上幽居并幽居纸上的文娥君依旧被《洈水》牵挂着,这是《洈水》人的情怀与境界,也是《洈水》得以辉煌的境界与文化。
作为曾经的编辑,虽然编了文娥君五年的散文,与她在一城之中,但我似乎很少能有机会与她碰面。我记得那次在市实验初中城北分校的一次教育分会的活动中,她似乎曾认真地看向我,那种穿透心灵的审视仅仅持续了一秒,接着便刀剑入鞘,代之以柔和的目光与和蔼的笑容。虽然无语,但那对眼睛却能满含粲然的笑意,犹如神奇的星光。而如果有背景音乐,它们似乎可以像绿叶上的露珠莹莹闪动。呵呵,这目光,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散文的目光吧。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此时此刻,秋天其实已经真的走远了。我知道文娥君患有腰椎间盘突出症,并且手指书写困难,但她却依旧一如既往地热爱着她的学生,热爱着她的文学,让我敬佩。轻轻地舒一口气,仰望星空,虽然没有明月,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喟叹,应该算得是无尽的星空下一种最好的祝福与祈愿吧。
(作者单位:松滋市第一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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