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不去的记忆(上)

作者:京素之约

中秋节回家,又跟老妈说起咱家还有什么老物件,老妈想了想,从衣柜里找出这个“古董”,那就再把它补写吧!

真的太熟悉了,小时候收纳针头线脑等杂物的,但那时就是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一分钱。

这个针线簸萝很有年头了,大约“诞生”在1967年,是我曾祖母一针一线纳的。老妈说,曾祖母纳了五个,几个奶奶家每家一个,父亲是长孙,所以给了我家一个,我们叫它簸萝萝。五十多年了,簸萝依旧在发挥它的收纳作用。

纳这个簸萝很费事的,等高粱成熟后,把高粱穗用镰刀割走,连接高粱穗的那段一尺多长的杆就是原材料,我们这里叫“箭根”。高粱成熟的季节往往到了深秋,天气转凉,早晨的庄稼地里落满了霜,一堆堆高粱杆整齐的匍匐在地下,女人们相邀来到地里“窝箭根”(窝,方言,折的意思)。选材很关键,必须挑选笔直且颜色白净匀称的,那样纳出的簸萝萝“颜值”才好。

纳簸萝普通棉线不结实,得用自己搓的比棉线粗的麻绳。那个年代村里也种麻,集上也能买到,只是必须自己劈麻搓绳或捻绳。

“箭根”除了能纳簸萝,更多的是纳“拍子”(盖帘)和夹箅,水缸、大小盆上盖的和蒸窝头山药擦擦都是它们。除此之外,还能纳筷子筒,这个在民间几乎找不到了,小时候见过。

纳盖帘这活是老妈的特长,每年冬天,老妈哼着她的《北京的金山上》坐炕头,一个下午就搞定了。受母亲影响,我结婚后自己也纳过一个夹箅子,针脚较乱,但也用了几年。如今我还珍藏着两个旧“拍子”,尽管边角烂的“豁牙露齿”,颜色也暗淡无光,但我一直舍不得丢弃,那是老妈留给我的宝贝,包饺子做莜面依旧用它。

这件酒红色条绒上衣是专属我的宝贝,至今已经保留三十多年了。

说真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村温饱刚刚解决,贫穷依旧困扰着千家万户。有一年,国家出台了一项补贴农民用棉政策,按每家人口补贴,包括棉花、棉布。村广播上每天宣传,让村民到大队报名领取,这样的好事应该说是天上掉馅饼了,但开始没几家人领取,因为条件是几年后再返还国家。所以,人们宁愿守着穷也不领,到时拿不出手啊!

一段时间的斟酌观望后,有人家开始领了,咱家怎办?是领,还是放弃?爷爷不同意,现在是拿回用了,几年后拿什么还?奶奶可不这样想,车到山前必有路,眼下一家人缺穿少盖的,先领了解决燃眉之火,走一步说一步吧!奶奶作主,和母亲一趟趟跑大队,棉花棉布领回来了,缝被子,做褥子,这条绒就是那时领回的,母亲给我缝了这件衣服,结余的布还给我做了一双牛鼻鞋(我们叫它司令鞋😜),那时我刚上初中,个头基本长就,衣服缝的也宽大,这照片是我刚入师范时所拍,看上去就是一个农家土姑娘。

如今,我还在穿这件很有年代感的衣服,穿上它,就想起快乐的童年,想起疼我爱我的奶奶。

此黑色的家伙是啥?想80后出生的人见过的不多吧!它大名叫汆子(cuān zi)。小时候姥姥家有一个铜汆子,我去了姥姥家也使用过多次。

它究竟是干嘛的?其实汆子就是一种烧水壶,相当于现在的热得快电热水器。汆子长三十公分左右,八九公分的直径,有一个把儿,往汆子里灌进水,不要灌太满,揭开炉火盖,往红通通的炉火里一放,用不了几分钟,汆子里的水就开始“嗡嗡”响,随着温度越来越高,汆子口不断有水蒸气冒出,水也随之沸腾,小心翼翼把汆子从炉火拿出,开水就可以喝了。汆子是先人一项聪明的发明,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由于铁壶、铝壶、搪瓷壶进入了农村家庭,再加上暖瓶的普遍使用,汆子在人们生活中渐渐消失。如今,承载着农村人的生活记忆,汆子成为了民俗收藏品。

这是我家的一杆有三十多年工龄的老式盘秤。由秤盘、秤杆和秤砣三部分组成,秤杆上标有一组一组二三个不等的小铜点,那是用来看斤数的。其实这是我家的第二杆秤了,第一杆秤从奶奶那辈传下来,秤盘也烂的不成形,母亲又在集上添置了这杆新的。

那个时代盘秤使用率特高,别看穷家日子的。自家鸡下的鸡蛋要卖了换零花钱,卖前自己先称称,供销社往往比家里称的少,不要让他们捉弄人太多。来亲戚了,跟邻居家借点白面,除了用碗量,最好称称更公平。院子里的桃啊梨的熟了,担集镇上卖,少不了秤。从供销社买回盐煤油的,咱再过过秤,看是否缺斤短两。

基于日常需要少求人,母亲咬牙自己买了秤,尽管如今使用率不高,但母亲仍视如宝贝,偶尔拿出来用用,还要擦擦。

没错,这是几个小铜铃。童年时,时不时见刚会走路的孩子衣服背后吊一个铜铃,孩子还未到跟前,叮叮当当的声音就传来了,或许这是大人怕找不到孩子或哄孩子这样做的吧。牛脖子里也常有挂铜铃的,估计它不是哄牛开心,是用来找牛保护牛的吧!

姥姥家有两个地方挂铃,是铁的。一个在大门上,一个在做饭兼杂物间的门上。每每有人进院子,大门上的铜铃第一个“报警”,主人坐家里就知是有人来了,再隔着玻璃看看是谁。其实这相当于现在的“门铃”,应该是门铃的前生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姥姥家厨房杂物间的门铃声音特殊,一连串的叮咚声,好像影视剧中骆驼脖子里挂的铃,再和着姥姥一拉一推“啪啪”的拉风箱的声音,很是悦耳,这就是厨房的味道和声响。      要想进厨房偷吃姥姥做的好吃的,门铃这一关先过不了,它总会不客气的叮咚几声,小孩的我个子小又够不着摁住它,所以只能隔着窗户看看,咽咽口水叹口气放弃。

我家的这几个铜铃还有段故事呢!1982年,我家给窑洞接口(土窑洞外面用砖做面子,一为结实,二为好看。),按民间习惯,竣工时最后要合垅口,这是有讲究的一道工序,窑洞外面上方中间的最后一块砖合拢前,里面要放很多东西,花钱不少,铜铃就是其中之一,也是那时候父亲在镇上买的。只可惜,因经济实在紧缺,这道工序最后只能省略,所以铜铃也没发挥它的作用,一直保留至今。

袜楦(xuàn),木匠用木头制的,用来补袜子用的。母亲说她嫁过来的时候就有,奶奶用过的。为了缝起来更方便,把烂袜子套在袜楦上,哪烂补哪。小时候穿的都是线袜子,不耐踢打,几天就磨开洞,母亲常坐炕头补旧。

铁陀(tuó)。要不是母亲提起,真的快从记忆里消失了。这是母亲从姥姥家拿回来的,是用来捻麻绳的。那时的鞋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的。有时候母亲挽起裤腿在腿上搓麻绳,麻胚粗糙,经常把腿搓烂渗血,于是就用这个铁砣捻,比较省力,但没用手搓的紧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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