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随笔】梅一可/山中随记
山 中 随 记
文/梅一可(四川绵阳)
秋雨不断,杉树在寒风中招摇。已是木樨花开的时节,经风这么一吹,倒有些入冬的萧条。
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衫,想着昨日还是艳阳高照,现时便凛风浩荡,着实刺骨。在校外吃了碗热腾腾的馄饨,暖暖身子,以抵这突如其来的秋意。
学校坐落于雏凤山芙蓉溪畔,山中别的不多,野花野草却是不少。宿舍楼下有几株桂花树,开满了细碎的小花,我记得我家门口也有这样一棵苍绿的树。年少不知烟月事,约三两玩伴,在小溪边上扮着过家家,肆意狂欢,肆意言笑。摘一把桂花,和着金钱草的汁液,还有胭脂花,美其名曰“佳肴”,用以招待玩伴。一霎时,斜阳拉长身影,不觉暮色忽至。
时隔经年,那些曾陪着我过家家的孩童,如今娶的娶嫁的嫁,各自成家。而我,还在一重又一重的烟村远影里,找寻着已逝的过往,找寻着那个最本真的自己。
身旁擦肩而过形形色色的人,陌生的面孔我都不熟识。许是一个系的校友,又或者不是一个系的,三五成群。我形单影只的模样,倒是显得有些令人讶异了。就像一只走街串巷的猫,生活在人群中,却是个外来物。
所谓的不合群,不过是生性喜静不喜闹。这世上,并非只有我一人如此,多的是无处安放的灵魂,游荡在尘世间,为寻得一个知心人。有人酒吧驻唱,一把木吉他,一口饱经风霜的嗓音,唱的是生活,是真真切切的人生。有人栖身风里,一支素笔,一张白纸,写尽千里江山、万里风雪,清欢常在,乐与晨昏。有人萍踪浪迹,一个旅行包,一辆单车,顺便携带一个相机,拍尽水光山色,常爱晓云晴霁。
我从来不觉得特立独行是一件令人糟心的事,反而,我更倾向于这样清简自怡的处世态度。君子眠云卧石,已是一种隐逸行为的象征。《菜根谭》有言:“随心到处,便是楼台。”五柳之莳菊,和靖之妻梅,东坡之泛舟,七贤之隐竹林。古人以松竹云山为友,高山流水觅知音。而今人多媚于言,贪于名利。合群,倒是成了稍显庸俗之事。
眼底有诗,心下无事。随眼见处,青山一片碧。是雨湿了窗外柳,水溢了林边沟。这一场来得不合时宜的秋雨呀,就是这样的不凑巧,不凑巧地浸润一片青青草地,染绿了整个山林。
人有时候需要适当的独处,不迎合,不随波逐流。看山河浩浩汤汤,白云如烟出岫。采撷一片悄悄飘过林空的云,再草拟一封信件,折成纸飞机。风一吹呀,便飞上了云端。
蓦然想起儿时在草地上,奔跑着放风筝的情景。天青水秀,花香袭人。我们故意脱了鞋子、光着脚丫在草上跑来跑去。跑累了就席地而睡,任凭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远,飞去心驰神往的地方。那是个有梦的天堂,有着七彩的梅花鹿,还盛开着七色花。
雨停了,风住了,山风盈袖了。薄衫已抵挡不住这萧瑟的寒意,无奈之下我只得急速奔走,匆匆赶回宿舍。木樨花,已落满了雏凤山。
作家简介:
梅一可,笔名风吟画,1998年9月生,四川成都人,就读于绵阳师范学院化学系。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青少年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市雁塔区诗词学会会员,南边文艺第五届扶持作家,蜀江文学网第三届签约作家,文澜杂志社实习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