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 《曾经巫山》之“洗澡之水”
吴融 /文
在巫山坡坡上劳动,长江就在坡坡下头,劳累一天要洗澡。
话是这样说,道理也可以这样讲,我们确实也这样干过,但自从同学刘永碧跑到江里头去搓一搓,人就搓没了后,我们便不敢再这样“简单”了。
直接到长江里去洗澡的事情,农民从来不干,再苦再累再脏再不情愿,他们也是从长江担水回家,躲在屋里头洗澡。可能一是因为风俗习惯,二是因为长江里的情况太复杂。
一江大水浩浩荡荡从门前经过,随便饮用不收费,但取水辛苦,所以用水很珍惜。农民一家人每天最多取两担长江水(接媳妇嫁女和请客等特殊情况除外)。我们劳动一天回来已是筋疲力尽,又累又饿又渴又脏,还必须下长江去担水,真是觉得好无奈好痛苦!
黄昏,王小妹在家准备烧火煮红苕,我和艾春波担着桶儿下坡走向大江。先用木桶在长江里一舀,得半桶水,再用木瓢一瓢一瓢把桶舀满,人朝天吸一口气,死沉的担子上肩。行的是上坡路,偷不到半点懒,路是人脚踩出来的,乱七八糟,憋着呼吸一步一步踩实了挪步,千万不能滑倒,我和艾春波轮流担。夏天涨水可以少走一点路,冬天退水后路就要长一些。每天看见水缸里还有水,心情就轻松。其实吃的水用不了多少,就是洗澡费水。
云来了,雨来了,农民在屋檐下排出水桶粪桶瓦盆木盆,天上降下的水就落在里面,这样的屋檐水农民用来喂猪、洗红苕、洗洋芋、倒在粪坑里稀释肥料。看见农民接雨水用,我们也开始打主意要利用这种唾手可得的资源。研究一下这样的水,嗅一嗅,无味;看一看,泛黄;想一想,可以用来洗澡嘛,免得费力去长江担水。
稀里哗啦,天下雨了,真高兴!可以不出工,准备洗澡吧。将木桶放在门口,望着屋檐水落进去,不一会儿两个桶就满了,将水倒进锅里烧热,摆好大木盆,拿出香皂,关门脱衣洗澡。用这样的“自来水”洗澡,不知好不好,感觉和城里的自来水没有什么两样,不能多想,不能多问,是水就好。洗第一个的人要注意用水量,后面还有两个人等到要洗,待我们一个二个洗好了,穿上干净的衣服,香喷喷的,神清气爽,心里蛮得意,想着没费什么劲就把三个人洗了,像完成一项沉重的工程,有占了便宜的感觉,感谢老天爷!
雨从天降,清洗万物。巫山的屋檐水,洗净了瓦片,再洗净了我们——洗澡之水天上来。
主编/ 刘庆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