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作家 || 王亚凤：那些难忘的名字们
那些难忘的名字们
文/王亚凤
写下这个标题，脑袋瓜子里第一个冒出的仍然是大姑村里那兄弟四个，分别叫做vanvan，cuaicuai,xuxu,daidai,之所以要用拼音表示，是出于无奈，我琢磨了多年都不知道这四宝的名字写出来是哪几个字。我估摸着这些拼音带着儿化音一发出来，俺们长安人一听就懂，就忍不住要笑，脑子里出现那种线线、绳子、噜里吧嗦的带子之类提溜当啷夹缠不清的样子，怎么会用来做名字呢？真是想不通。
上初中时同学间流行给人起外号，什么骡子、牛牙、包子、虼蚤，这都好理解，骡子勇猛，跑得快呗；牛牙自然是够牛够犟的；包子也许胖也许菜我未作深入了解；虼蚤小嘛，还蹦得欢·····我最偏爱的是柏希甫的外号：白媳妇儿——简直绝了！
君不见天生我名必有因啊——这小柏同学细条身子，细长脸儿，白生生的皮肤俏模样，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自丹，见不得人夸两句，立马扭起水蛇腰翘起兰花指，娇滴滴飞个媚眼给你——哎呦我的娘呀，这勾魂夺魄的转世妖孽！至今忆起，脑海里还满满都是这白得让女生嫉妒的如花少年扭动细长的脖子秀新疆舞的样子。为这朵奇葩男生，我们特地打听清楚了，柏希甫同学的亲爹是一位老师，据说还是教语文的，我常想柏夫子先生若听到儿子这绰号，不知会作何反应？这么恰如其分的名字是谁给起的呢？不得而知。
时任我们这个重点中学重点班的语文老师是一清瘦白面书生，姓梁，名字无甚特点，正值青春叛逆期的我是谁对我好便离谁越远，与心对着干的结果就是，现在任怎么打捞都不见梁老师的大名被丢到了哪个旮旯拐角，但他那个乖巧玲珑的小闺女一直被我惦记着，叫梁娴。多么娴静淑女的名字，令时名燕啊丽啊妮啊娜啊的我们相形见绌，表面傲岸桀骜不驯的的山野凤凰如我，是在心里暗暗钦佩的：做老师的果然不俗！
高中时期有女生叫夏梦云，好生羡慕。彼时全民追梦琼瑶阿姨，多美啊，夏日一朵梦中的云！虽然女同学其貌不扬不轻反重，老实拙朴的样子与梦与云似乎并不沾边，我仍然带着梦幻的神情问清楚了：这仍然是一位乡村老师的杰作，其女名梦云，子名梦初，配上浪漫的夏之姓，感觉真的好罗曼蒂克！
我友邹红雨，父亲是一名执教多年的乡村教师，终于熬到荣任校长（或是教导主任）之职时，长期呕心沥血积下的肝病爆发，英年早逝，中年的妻子心力交瘁跟着病倒，一年后亦抛下孩子们随夫而去，留下三个出众的儿女相依为命令人唏嘘。红雨、育林、劲松，这是念起来常令我心疼的三个名字，红雨秀丽刚强，以御姐风范将生活的重担一肩挑起；育林，开朗柔韧，迅速脱去单纯的模样与姊联手为家计奔波；小帅哥劲松，身上重重的凝结着其父深沉的愿望，失去父母的羽翼庇护后，我不知道他是怎样褪去青涩成长为一名男子汉的，印象中只有曾经那幅美丽的画面——青青校园中，清瘦稳健的邹老师背后跟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满脸腼腆又顽皮的笑容，冲满园师生做着鬼脸……父亲节将至，真想替童年的小劲松痛哭一场，父亲啊，为何失去你生活就全然改变了模样？
还有一位卓尔不凡的校长惠雨先生。在我童年清澈的眸子里，永远地仰望着。惠雨，细雨，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怎的一念起惠雨校长，就念起这首气势磅礴的毛泽东诗词来？眼前分明浮起惠雨校长冒着蒙蒙的细雨，身着洁白的衬衫，挽起手臂自制校园壁画、题写毛泽东诗词的高大身影，露出雪白的牙齿潇洒的笑容——惠雨校长去世的亦早，他的孩子据说一名惠柳，一名惠浪。细柳？戏柳？细浪？戏浪？我常做猜测。
本来是说名字的，一不小心成了教师专题，罢，罢，收手，这些由名字引起的起初欢乐渐次沉重的话题还是让它永远留存于记忆库中吧，生活是不断流动的河，那些起名字的人终将随流水而去，只留这些或超凡脱俗或俗不可耐的名字独自奔跑在人间……
作者简介：王亚凤，笔名马铃薯，陕西省作协会员，未央区作协理事，未央区政协特邀文史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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