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作家/大赛作品5】杜崇斌：一杯茶的意识流
题字：周明，《人民文学》常务副主编，中国作家协会创联部常务副主任，中国现代文学馆副馆长，编审。
一杯茶的意识流
杜崇斌
慵懒的阳光照着，阳台上的几盆菊花绽放了，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一杯茶在书桌上氤氲。你坐在自家25层楼的阳台上，品茗读书，有古筝曲缓缓流淌，如茶香飘逸，袅袅不绝。这是一个恬淡闲适的秋日午后。
读累了，你轻轻呷了一口茶。淡淡的苦味，但苦中回甘，回味悠长。
你又给玻璃杯中注入了一些开水，你看着一片片茶叶在杯中浮沉浮沉，舒展舒展，忽然，你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你看到了什么？你看到了山谷中的雾霭烟岚了吗？一条曲曲折折的小石径，石径旁有一条清清的小河，你听到河水的潺潺声了吗？还有一个姑娘，她正从小石径上走过，她去采茶，在那样的薄雾冥冥的清晨，你看见了吗？
是的，那是一个春日的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小草上滚动着露珠，山花烂漫，小鸟轻鸣，有一个姑娘，她戴着斗笠，背着竹筐，唱着山歌，她正从有着小河的山中石径上轻快地走过，她去采茶，她的后面是三三两两的姑娘、大嫂、大娘们，她们都是去采茶的。
走到山坡上的茶园了。她摘下斗笠和围巾，开始采茶，春雨后的茶园散发着清新的泥土和茶叶的清香，一片片刚刚绽出的茶叶是那样的鲜嫩，这是真正的明前茶啊！她采呀采呀，两只手就像两只轻盈的蝴蝶，围着一株株绿意盎然的茶树上下翩飞。太阳从对面的山顶上露出了半个笑脸，照着她流着汗水的清秀的脸。
再有几天就是清明节了，她得赶紧把这些嫩绿的叶片采摘下来，明前新绿茶，一般能卖个好价钱。她还是一个十七岁的中学生，她要积攒下卖茶叶的钱，因为她想上省城里的大学，她向往外面的世界。
古筝曲悠扬飘逸，如书桌上的茶香氤氲袅袅。你轻轻品了一口茶。又听到一个声音：你看到一位大叔了吗？炉子旁，一口大铁锅，炉火映照着他古铜色的脸，他正在炒青。一位围着头巾的大婶在旁边为他打下手，还有那位姑娘，在往炉子里添柴禾，你看见了吗？
是的，看见了。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一竹匾一竹匾的茶叶经过晒青、凉青、摇青后，就进入了这个关键环节，这就是炒青。炒青就得这位经验丰富的大叔上阵了，他的经验就和他额头的皱纹一样深，和他头上的白发一样丰富，他的背有些微驼，但手脚还是很利索的。他还是小伙子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阿爸学着炒青的手艺，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他的阿爸已经作古，而他的这门手艺已经炉火纯青。在炒青时，他将锅的温度、翻炒的速度以及杀熟杀透的火候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他总是对火炉旁的女儿说，你听，当锅中“啪啪”的声音停止，传出“沙沙”的声音，这时候，茶叶叶质柔软稍有黏性，闻着有一股淡淡的清纯茶香入鼻，就可下锅揉捻了。在一旁打下手递送茶叶的大婶总是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而他的女儿总是笑，银铃般的笑声给这个山村小屋增添了许多温馨。
窗外，秋风渐起，黄叶凋零了一地。街上依然车水马龙，一派喧嚣，望着滚滚红尘中行色匆匆的路人，你忽然想起古人说的一句话：“大隐隐于市。”是的，你轻轻呷了一口茶。淡淡的苦味，但苦中回甘，回味悠长。
于是你翻开了这本诗书，这是一首纳兰容若的词：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于是，你又想起了那位千古第一女词人，是的，易安居士，她在人生最美好最幸福的那段时光里，曾在书房和丈夫“赌书消得泼茶香”。书香氤氲，茶香飘逸，伉俪情深，那又是一段关于茶的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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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崇斌：西安市周至县人，毕业于西北大学汉语言文学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金融作协理事，诗人，西安市百名骨干艺术家之一。现为陕西省文化厅“百人计划”签约作家。出版作品多部，发表各类文学作品180多万字，有散文作品入选中学语文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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