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亿网民深受“疫苗谣言”之苦，Facebook、Twitter开始围剿虚假信息

深受新冠疫情困扰的英国和美国本周将迎来第一波“及时雨”。
从当地时间12月8日起，英国正式启动新冠疫苗接种计划。他们采用的是由辉瑞与德国生物科技公司BioNTech联合研发的疫苗，首批预计将接种约80万剂。美国也将在本周五（11日）启动疫苗接种计划。
与疫苗接种进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社交网络上充斥着强烈的质疑、甚至抵制新冠疫苗的声音。
根据YouGov今年8月发布的一项民意调查，只有42%的美国人对新冠肺炎疫苗上市后表态愿意接种；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 9月公布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从5月到9月，表示“如果能立即获得疫苗，就会立即接种”的人数显著下降。
事实上，人们对疫苗的怀疑与社交媒体上积极散布不实信息的反疫苗组织关系密切。据反数字仇恨中心（CCDH）发布的报告显示，反疫苗组织的网站已积累了约5800万名会员。他们主要分布在美国、英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国。该报告直言，正是由于社交媒体平台对虚假信息管理不严，才导致反疫苗接种者肆无忌惮地散播不实信息。
Facebook、Twitter等社交巨头自然逃不开激烈的批评。他们现在纷纷表态，要实施“严格的管理措施”。但面对早已形成规模的反疫苗组织和海量、庞杂的疫苗信息，Facebook们的政策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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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大力度的社交媒体们

最近一段时间，为了解决平台上甚嚣尘上的反疫苗呼声，各大社交媒体都采取了相应对策。
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图右站立者）正在为英国的疫苗发放问题而焦头烂额 图片：AFP
Twitter新增了一个功能：当用户搜索与疫苗有关的信息时，将发布一则提示，请求他们前往权威公共卫生网站。在美国，该提示会将网民引导至政府疫苗信息发布平台（vaccines.gov）。
至于新冠疫情期间冒出的虚假和误导性内容，Twitter制定了一个复杂、冗长的政策。该公司强调，他们正集中精力消除Covid-19的不实信息，比如“口罩对防护病毒没有效果”的谎言等。
谷歌旗下的视频平台YouTube也在积极处理不实信息。
去年10月，YouTube更新了相关政策，任何与当地卫生官员或世界卫生组织专家共识相悖的言论以及含有虚假信息的视频都会被删除。例如，YouTube表示，他们将删除“疫苗会致人死亡、导致不孕”的谣言，以及“接种疫苗时会把微芯片植入人体内”等阴谋论。
YouTube的一名发言人表示，他们将继续监控情况，并根据需要更新政策。
另一家视频社交媒体TikTok也在忙着处理与新冠疫苗相关的不实内容。其平台监管政策禁止提供关于仇恨、偏见和可能对人们身体造成伤害的错误信息。所有与新冠病毒有关的视频都会被加注一个标签，上面写着“了解Covid-19的事实”，在点击标签后，用户将直接看到世界卫生组织等官方机构提供的相关信息网页中。
另外，TikTok还与Politifact、Lead Stories、SciVerify和法新社等事实核查机构合作，帮助评估内容的准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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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ebook：不实疫苗信息汇聚中心

其实在疫苗相关的不实信息的数量和规模上，上述几家平台基本都处于一层次，和他们相比，真正的“大佬”只有一个——Facebook。
包括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全美广播公司（NBC）在内的多家美国媒体和研究机构都指出，反疫苗运动的激进主义者们最爱的社交平台就是Facebook，他们第二喜欢的平台是Instagram，而后者也隶属于Facebook旗下。
11月17日，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图上屏幕中人）正在参加美国参议院主持的听证会。图片：AFP
乔治华盛顿大学(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研究网络极端主义的物理学家尼尔·约翰逊(Neil Johnson)的新研究表明，反疫苗接种运动已经有效利用疫情让1亿多Facebook用户改变了对疫苗的正确认知，而且这种宣传态势还在迅速蔓延。
另据研究网上错误信息的全球非营利组织First Draft的一份新报告显示，Instagram和Facebook上充斥着新冠肺炎疫苗的阴谋论。
这些阴谋论千奇百怪。比如有人声称疫苗是政府建构的“深层国家”（deep state），是私人慈善家甚至是魔鬼撒旦企图实现人口控制的巧妙掩护。
虽然看似荒诞不经，但吊诡的是，就是这样的阴谋论在传播时竟实现了“破圈”，其不仅收割了大量对疫苗知识了解不足的人，还让包括“自由主义行动者”（Libertarian）、“新时代”（New Age）、QAnon等反政府组织与其产生了共鸣，甚至如今一些主流内容社区也已被他们“攻陷”。
Facebook当然也知道自己平台上存在的问题。于是在12月初，该公司发言人安德里亚·瓦隆（Andrea Vallone）通过电子邮件发表声明称，公司已在努力封禁误导性广告：
“我们正在删除有关COVID-19的错误信息，这些信息的存在可能会直接给人们造成身体上的损伤。此外，我们也在努力将人们引导至我们的疫情信息中心(COVID information Center)，该中心目前已经覆盖了全世界189个国家。”
瓦隆发布上述声明后不久，就传出消息称，Facebook删除了知名反疫苗节目HighWire，理由正是其属于“可能直接带来身体伤害的虚假信息”。
根据非营利组织“知情同意行动网络”（Informed Consent Action Network）的数据，HighWire已经在Facebook上发布了500多个视频，吸引了超过3000万的浏览量。该页面被删除时已有36.05万名粉丝。
不过在Facebook旗下的Instagram上，还有一个HighWire账户依然活跃，它拥有19.9万名粉丝。
另外，加州社交媒体营销人员拉里·库克（Larry Cook）组建的“停止强制接种疫苗小组”（Stop Mandatory vaccaron）本月也被Facebook封杀。该组织已有20多万名追随者，是社交媒体上最受欢迎、也是最为高产的反疫苗活动组织。讽刺的是，它之所以被封，并不是因为传播有关疫苗的不实信息，而是违反了Facebook反对推广反政府组织QAnon阴谋论的相关政策。
类似库克组织的“停止强制接种疫苗小组”网站都是从2019年3月麻疹爆发时获得快速发展的。他们从那时起就开始发布不实信息，鼓吹阴谋论，高调反对人们接种麻疹疫苗。尽管Facebook随后响应世界卫生组织的要求，对相关违规内容进行了限流、降权等措施，但这些组织并没有遭遇致命打击。这也为今年疫情期间他们的兴风作浪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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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媒体的打击有用吗？

虽然Facebook已经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限制反疫苗不实信息的传播，但目前看来效果依然不算明显。目前该平台上依然存在大量散布新冠疫苗错误信息的私人团体，拥有22.4万成员的所谓“疫苗再教育论坛”（Vaccination Re-education Discussion Forum）就是一个典型代表。
当地时间12月8日，在英国考文垂，90岁的老人玛格丽特·基南（Margaret Keenan）成为英国第一个接种新冠疫苗的人 图片：AFP
为什么平台会对这些不实内容无计可施？
今年5月，乔治华盛顿大学的物理学家约翰逊和一组研究人员在《自然》(Nature)杂志上发表的一篇论文，或许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这篇论文指出，尽管反疫苗组织的人数要少于支持接种疫苗的人，但他们更活跃，其表达方式更为多元，语言更具煽动性，乍听之下还颇具信服力。简而言之，这群人传递的信息更容易触达至自己圈层以外的人，其传播效果极好。
约翰逊和他的团队即将发表的新一篇论文的研究更是显示，此前一些不甚关心疫苗话题的社区和特定人群——比如宠物爱好者、学生家长、瑜伽练习者以及美食爱好者——正越来越多地与反疫苗运动联系起来。
“这种蔓延态势就仿佛是肿瘤在扩散”，约翰逊说。
研究人员还发现，社交平台新增的直播功能也为反疫苗活动人士提供了一种与观众接触的新方式。斯坦福互联网观测站(Stanford Internet Observatory)研究虚假信息的研究经理雷内·迪雷斯塔（Renee DiResta）说，反疫苗知名人士通过直播获得了大量新关注者。
“反疫苗运动的内容生产者非常敏锐。他们知道，一旦网民在网上搜索新冠病毒等类似关键词时，会自然而然地接触到与疫苗相关的报道。于是他们就趁此机会大量生产反对接种疫苗的内容。他们相信，这样做不仅会大大削弱人们对Covid疫苗的信心，甚至还会让人们对一些常规儿童疫苗产生质疑。”迪雷斯塔表示。
约翰逊据此认为，即便是社交媒体加大力度打击虚假信息，对于打击大规模的反疫苗运动也无法产生实质性影响，“关键在于，我们很多时候并不知道真正的对手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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