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座城,蒙古大军征服世界的脚步乱了
好奇害死人——“东方麦加城”下的逆转
钓鱼城八座城门当中的护国门(摄影/刘乾坤)
风物君语
贵安大道作为西南地区的战略大通道,
改变了战争的历史进程。
在中国五千年的历史过程中,有这么一座城,
它仅凭一己之力,独自抵挡外族侵略者数十载,
可谓改变人类文明的历史进程。
它就是被誉为“东方麦加城”的重庆合川钓鱼城。
在七百多年前,
第四代蒙古大汗蒙哥,
竟在钓鱼城丢了性命。
钓鱼城,位于长江上游地区、重庆合川区城东5公里的钓鱼山上。山上有一块平整巨石,传说有一巨神于此钓嘉陵江中之鱼,以解一方百姓饥馑,钓鱼山由此而得名。
好奇害死人——“蒙哥之死”
蒙哥和他的蒙古铁骑
蒙哥是蒙古帝国的第四任大汗,在他入蜀亲征前,蒙古人的征伐已持续半个世纪,四大汗国并存的格局也已在欧亚大陆确立,这可是一群“见过世面”的征服者,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多位在蜀中征战经年、对山地攻坚战颇有见地的汉军宿将。
但当他们面对钓鱼城这样的险地坚城,蒙军除了不惜代价强攻之外,没有任何奇招,原定速战速决的战术意图成为泡影。
即便如此,蒙军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他们先是凭借占有绝对优势的军力,使北一字墙和北外城都遭到严重损毁,后打击四川吕文德的援军获胜。蒙军士气为之大振,因久攻不克积聚的焦躁,也大为消弭。但转折点也在此时出现了!
蒙军将领汪德臣竟然死了!
汪德臣认为,眼下钓鱼城既无救兵可盼,又已遭受重创,持续四个月的厮杀,还让城内守军的精力体力保守折磨,应该士气低落,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于是单骑到奇胜门(西门)外劝降,志得意满地冲着守将王坚喊话:“吕文德援军败回重庆。王坚宜早降,我来活汝一城军民。”话音刚落,黑压压一片砲石从城内飞来,如雨而至,汪德臣不及避闪,被飞石砸中,一命呜呼。
蒙哥到底在好奇什么?
蒙哥得到消息,对汪之死十分惊愕,他让人在钓鱼城东方、距城最近的台地脑顶坪修筑平台,搭起桥楼,想窥探城内虚实。这时城内守军早已注意到蒙军的异常举动,七月二十一日,当蒙哥本人亲临脑顶坪时,相似的一幕发生了——他也被从天而降的飞石击中,数日后身亡。
九口锅遗址,考古发掘表明,此处有宋代大型官式建筑遗存,可能是钓鱼城的军事指挥中心。
从《合州县志·钓鱼山记》里,我们找到了一些更具体的解释:“北兵围逼其城,意在城中无水,急攻之。一旦至西门外,筑台建桥楼,楼上接桅,欲观城内之水有无。城内知其计,置砲于其所。”原来桥楼上接着桅杆,上有飞车,士兵可登高远眺。
原来蒙哥想看的就是城内守军的水源问题啊!
这位世界征服者,并非只是一个粗鲁骄蛮的武夫,他同样还具备精明的眼光和狡黠的头脑。
然而,他并不知道,钓鱼城虽在山顶高处却并不乏水,有一处“周回一百余步”、能乘船捞鱼的天池,还有十多个堰塘和几十处泉眼。
正是蒙哥的好奇心害了他。
不止飞石,还有两条鲜鱼和百十张蒸饼
站在脑顶坪“打望”水源的蒙哥,被飞石击中时,城内南宋守军尚不知情。
随后又抛射出两条鲜鱼和百十张蒸饼,并修书一封赠与蒙哥“尔北兵可烹鲜食饼,再守十年,(城)亦不可得也。”从天池里捞起的那三十多斤重的大鱼,显然是打击城外蒙军士气的利器。
改变人类文明历史进程——“钓鱼城保卫战”
蒙哥死后,正在鄂州的忽必烈闻讯后,为争夺汗位急忙撤军北回,南宋王朝面临的危如累卵之势即刻解除,就连远征西亚并准备进军北非的旭烈兀也北返草原,从而打乱了蒙古征服世界的脚步,让人类文明走向了一条完全不同的历史进程。
奇迹般的大逆转与钓鱼城的久攻不下有关。钓鱼城仅凭一己之力,独自抵挡蒙古铁骑数十载,它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在蒙军的必经之路上“楔钉子”
1235年,蒙古发动全面侵宋战争,由于宋军防御策略出现重大失误,秦岭沿线的险关峻岭,不到一年即告全线崩溃。蒙军长驱南下,成都等重要城市被焚烧,若由此自长江上游顺势而下,江南危矣。
南宋朝廷决定利用蜀中地势,修寨立栅,凭险据守,以此对抗以骑射见长的蒙军。
要知道,四川盆地并非一马平川,平原与丘陵在这里间错分布,同时水系发达,河网密布。河道在丘陵间的低地蜿蜒前进。大股军队调动,无论是否坐船,都要沿河道行进。
因此,宋军如果在河道沿线凭险筑城,就是在对手的必经之路上楔钉子,钉子不拔出来,就休想安安稳稳走过去!
当时入蜀主事的余玠,采纳了冉氏兄弟的建议,动员周边五县男丁增筑钓鱼城。他以重庆为中心,在渠、涪、嘉陵江和长江两岸高耸的山峰上,抢修出钓鱼城、大获城等十余个军事据点。
钓鱼城建在海拔近400米的钓鱼山顶,山体到江面的高度大约有40余米,自江边仰望,确有突兀雄峻之感。
如今,站在钓鱼台上凭高远眺,才能最直观地感受到钓鱼城的险峻——四面绝壁,三面环水,易守难攻。对于抗击擅于骑射的蒙古军队,实在是得天独厚的地利。
防御精髓——“一字墙”
城墙的建造者,往往会通过增筑瓮城等,来延伸设施来提高城门的防御强度。
钓鱼城没有瓮城,却有一字城,这是钓鱼城堡垒防御体系中不借助山崖险地、完全靠人工修建的防御墙体。
一字墙其实相当于“马面”,它与主墙体呈90度方向凸出,可以从侧面对架梯攀城的敌人形成交叉攻击。
钓鱼城的新东门,位于护国门的东边。(供图/Fotoe)
当初余玠和冉氏兄弟主持营建钓鱼城时,他们就对山上修建的主城非常有信心——只在悬崖相对较低的西北、东南和镇西门垒砌城墙,人为加高加固;悬崖峭立高耸之处,顶端连垛堞都没有,设计者相信敌人根本不敢从这里发动强攻。
由此节省出来的人工和物料,都投入到对一字墙的建设,形成有纵深空间的多层城防体系。即便一字墙被敌军攻陷了,也只是外城失守,只要守军意志不垮,还能继续坚守主城。
先有钓鱼山“高”和“险”两大地形特征,再加上悉心设计的城防体系,钓鱼城自然易守难攻。
我们由此想到嘉陵江上那些同样依山凭险据守的堡城,它们在蒙军面前大都是短暂抵抗后便慑于蒙古军威而投降,甚或有内奸开城献土。
如果这些堡城的戍守者能具备钓鱼城军民的信念,在历史上留下威名的又岂止是这一处钓鱼城呢?
事在人为,如此而已。
文/秋原
本文内容来源于《中华遗产》2015年7月
编辑/林间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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