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他们相约去看桃花。他说他知道一个好地方,在郊区山中的一个村落里。村里的人都搬到城里了,那儿只剩满山谷的空房子和桃花,运气好,可能还能看到梨花。她很高兴,那天特地穿了件鲜艳的薄薄的红色羽绒衫和一条白得耀眼的裤子,很抢眼很拉风。
他却批评了她一通:“穿这么条白裤子干嘛,到山上总要坐一坐的,穿这么白裤子怎么坐?”她噘着嘴说我不能坐你腿上么?说得他心里一阵甜蜜。总之,他们那天的心情都很好。他们坐公交车到了站点,下了车后他有点迷糊,他还是三年前到过这地方的,记得通向山间的小路路口有一家小超市和一所小学,但现在面前的路口边,虽说也有一家小超市,但小学却成了幼儿园。
他心想可能小学撤并,改成幼儿园了,犹疑了一会还是带着她往里面走。她看出了他的犹疑,说:“你不会不认识路吧?”他说:“我又不像你那么路痴,没问题,走吧。”他们往里走,越走越没底,因为他记得走不远就有户人家的房子很气派,但现在没看到那幢气派的房子;再往前就应该是片竹林,但他也没看到竹林。他没料到的是公交站点往前挪了一百米的样子,他们其实已经走错了路。
当终于看到了那片竹林,俨然已过不去,因为在这条错误的路和那条正确的路之间隔着条小河。他只好向她坦白走错了,得往回走,回到大路,才能找到正确的路口。她开始抱怨他,说他真没用之类的话;他也很恼火,很不客气地回敬了几句。
就在往回走的那十几分钟里,互相憋了一肚子火的他们终于吵翻了天。当回到大路上时,恰巧有辆公交车到了,正在气头上上的她头也不回地就上了车,他愣了一会,等反应过来想把她拉下来时,车却开走了,他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尘土飞扬的大路上。
他打她的电话她不接,打一个摁掉一个,后来干脆关机,心里想,这么一个人,一点用都没有,连路都分不清,错了还不认错,跟他谈哪门子恋爱?他找了部乡村摩的,一路狂追公交车,终于追上了公交车,他叫摩的司机停下,他却没有上车,一个人在路上走回去。
心想,这么个人,脾气这么坏,辛辛苦苦地跑了几十公里,她却把我撂在尘土飞扬的乡村公路上,这算什么,我跟她谈哪门子恋爱?回到城里,他们谁也没联系谁,都在等着对方先认错,你等我我等你。在等的过程中,他们在心里互相历数对方的缺点,越数越生气,那天的事就像第一个点燃的鞭炮,终于炸成了一地的碎纸屑,到最后都将对方否定掉,愣是谁也没等到谁。
多年后,她嫁了人,他也娶了人。可嫁了以后,她的眼眶时不时就湿漉漉的,总是想起他那种副不懂装懂自以为是的样子;他也是,在娶了后,心里常常苦涩涩的,时长想起她穿白裤子红羽绒服很抢眼很拉风的样子。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在那条乡间小道上,只要再往前走百把米的样子,就可以看到小河上有座石板桥横在在两棵大树后了,他们就可以到达那片竹林,回到正确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