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大书法家米芾的学书历程(一)
米芾 (1051-1108) 初命黻, 字元章, 号火正后人、鹿门居士、襄阳漫仕。海岳外史等, 襄阳 (今湖北襄樊) 人, 后迁居丹徒 (今江苏镇江) 。米芾21岁时神宗便立法让其入仕。《宋史》卷四四四本传记载:米芾“以母侍宣人后藩邸旧恩, 补浛光尉、历知雍丘县、涟水军”。
庄绰《鸡肋篇》记载:其母“出入禁内, 以劳补其子为殿侍”。杨诚斋《诗话》云:“”。米芾母亲阎氏曾为英宗高皇后接生过, 他踏入仕途就是靠着母亲这层“盖元章母尝乳哺宫内”的庇护, 因为这一在当时被世俗视为“冗浊”的出身, 压的他一生都抬不起头。宋徽宗时从召为书画学博士, 擢升为礼部员外郎, 后遭“弹章”, 御史的理由居然是:“倾邪险怪, 诡诈不情, 敢为奇言异行以欺惑愚众, 怪诞之事, 天下传以为笑, 人皆目之以颠。仪曹, 春官之属, 士人观望则效之地, 今芾出身冗浊, 冒玷兹选, 无以训示四方。”
遂下旨下放淮阳军。由此可见米芾一生都无法摆脱其母给他带来的“冗浊”身世。
刚入仕时的米芾也曾有过伟大抱负, 更希望通过手中的权力为人民带来幸福, 最终却因为“冗浊”身世落得“仕数困踬”的结局。最后只好沉浸到书画之中, 米芾的癫狂多半是对世俗的抗争, 以引起世人的注目。
米芾再书法史有崇高的地位, 其学书历程也值得我们研究学习, 以便我们在以后的学习中能够吸引经验。
米芾“既老”曾写一篇《自叙帖》谈及自己的学书历程:
余初学颜, 七八岁也, 字至大一幅, 写简不成。见柳而慕紧结, 乃学柳《金刚经》, 久之, 知出于欧, 乃学欧。久之, 如印版排算, 乃慕褚而学最久。又慕段季转折肥美, 八面皆全。久之, 觉段全绎展《兰亭》, 遂并看《法帖》, 入魏晋平淡, 弃锺方而师师宜官, 《刘宽碑》是也。篆便爱《咀楚》《石鼓文》。又悟竹简以竹聿行漆, 而鼎铭妙古老焉。其书壁以沈传师为主, 小字, 大不取也。
米芾的行文叙述能力稍差, 而在心地坦诚方面也不见得高明。他这段自叙明显有瞒天过海的情节。根据《自叙帖》叙述, 在“慕褚而学最久”之前一直是在学习唐楷的。最初学习的是颜、柳。米芾能把颜字放到一幅纸大小, 是为了学到宽博正大的体势, 这样的开端为米芾以后的学书奠定了很好的基础。简牍在宋代的影响很大, 米芾觉得颜体写简牍不是很适合, 在学习了柳体、欧体后觉得和自己想要的生动的的体势相去甚远, 于是米芾便弃唐而学习时人。而在自序中却没有提及。
清代翁方纲《米海岳年谱》“嘉佑五年庚子”引米氏手帖云:“余年十岁写碑刻, 学周越、苏子美札, 自作一家, 人谓有李邕笔法, 闻而恶之。”
由上可见米芾十岁就迫不及待地学习周越、苏舜钦看出他喜欢的是行书。在听从苏轼的建议学习魏晋之前, 米芾一直是钟情于唐人的。其中颜真卿、欧阳询、沈传师、段季展和褚遂良这五人对他的影响是最深的。
第一自然是颜真卿。米芾说:“颜鲁公行字可教, 真便入俗品。”“可教”是指可以作为范本的意思。米芾很多特殊的笔法, 如米芾常用的“蟹爪钩”都是集自颜真卿。
第二是欧阳询。从米芾的《自叙帖》中我们看到米芾在早期的学书中就认识到了欧阳询“印版排算”的毛病, 因为欧阳询还未摆脱王羲之的束缚。不过他还是比较喜欢欧阳询的行书的。他看到欧体极尽变化之能, 静者如对至尊, 动者又跳荡飞动。不过欧体的险绝却是很难把握的。米芾在长沙任上时, 受欧阳询的影响很深。长沙道林寺的匾额, 米芾在《宝章待访录》和《书史》中两次提及它“笔力险劲”, 这正是米芾像欧阳询学习的有力证据。他在后来所书的《法华台》、《道林》、《沙步》等帖中, 有字结体中宫收紧, 外形竦削的险峻之势。不过在米芾学习魏晋之后便逐渐不见了。
第三是沈传师。沈传师的行书现已不存于世, 仅存楷书《柳州罗池庙碑》。最让米芾这折服的是沈传师的大字石碑, 米芾《书史》云:
唐礼部尚书沈传师《道林寺碑》, 在潭州 (长沙) 道林寺四绝堂, 可杉板略薄布粉不盖纹, 故岁久墨不脱……沈板, 余官潭, 留书斋半岁临学。后为摹石, 僧希白摹, 勿欲劲快, 多改落笔端, 直无缥缈萦回飞动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