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渡
字,少码了许多。不是厌烦了,依旧深情;为了身体,有了节制,电脑笔记本之类的东西在家里消失了。很多想写而没有写成的文字,一点一滴的堆积在心里,积成了心债。偶尔码的字,夹杂着白天的嘈杂与烦燥而失去了灵魂,不尽人意。
今日,把白天当作黑夜,把自己沉进至寂静里去。
——缘起
东林渡,是个地名,诗意中有禅味。东林渡很田园,依河而建粉墙黛瓦的农家前后春有菜花,秋有稻田。东林渡与太湖新城夹了个太湖弯角而隔湖相望。也有了个高低落差,湖的那头是十年间拔地而起的一座现代城市,流光溢彩,欲望喷发;湖的这边是不为时代所蛊惑,拉住了时间的脚步,缓慢而行。保有着农耕时代的模样。
东林渡里有个古琴坊,坊主姓王,清俊瘦高,仙风道骨,痴迷于古琴制作。想来万事皆有因缘,王先生原本痴迷于画,偶然的机缘,只听得古琴一声“guang",这一声竟石破天惊直击到王先生灵魂深处,整个灵魂为之震荡。从此后,王先生一头扎进了制作古琴的痴迷之中,不可自拔。
人生乐之于痴,苦亦之于痴。“痴”本是种庞大的生命力。
古琴坊隐在东林渡,自然天成。王先生更是欢喜不已,算得半个隐士,隔了浓烈滚滚的闹市。潜心想着他一生百把古琴流传于世的事,他把时间凝固在琴里。我是极羡慕、钦佩的。
“理想小国”,是个读书会,很小很小的。聚集着一群各异又气味相投的人。发起人是红姐,她才华横溢,痴迷于文学艺术。又是一个“痴”人。她简单天真又充满着好奇,让我疑惑又羡慕。她时不时会像个孩子般问了不停的“为什么”,还很着急的样子。为什么岁月没能把她世俗化,依然可以纯净如孩童?
“理想小国”的哲学课堂从三月的春天走来,走进了秋冬。这一次的哲学课堂安排在东林渡的古琴坊。正是稻田金黄一片的时节。我们那拨人里定有掂念着灿烂丰收的稻田而来的。学是个幌子,玩倒是真心实意。
小国的成员们早在前几天就把车辆安排妥当,期待又兴奋。两地虽只隔了个湖角,开个车倒是费了些时间。那天天气清朗温和,阳光神秘而大方,亮处铺洒秋意浓烈,暗处阴郁流转轻盈。我向来喜欢靠着窗儿坐着,车在行驶,车窗外的秋流动成一幅活画儿。不觉间,心里又喷涌出万般的美好与感激来。
下得车来,曲曲转转,过一石板桥,但见得一处较一般农家开阔,古树斑驳掩映着粉墙黛瓦,便是古琴坊了。木门有联:长空作纸湖海为墨谁能挥毫,高山斫琴江河当弦我来弹奏。读来心胸扩张开去,添了几分洒脱豪迈。我们并不急于找到坊主,各处转转也是很好的。只是有一拨人,自顾自的先在稻田里撒欢雀跃拍美照去了。回来时,脸上竟有种光芒万丈感。我不免又起了妒忌心。好在,下午穿过稻田,我遇见了一片片野性的芦苇地,欢喜至极,安抚了妒忌心。
半矮的青灰色围墙与一排木栅栏围起的农家小院内有一老式低矮平房,是我们上课的地方。院内一棵古树参天,一身华丽秋色,阳光下闪闪烁烁,树把影投在屋顶墙面,影影绰绰,岁月静好。爬山虎无声无息趴在墙面上,调皮好奇的藤蔓已经把缠绕住了窗棂。
推门入舍,书桌灶台同处一室,抬头处,屋顶的木横梁让我瞬间想起奶奶的老屋子。人到中年,再次看到童年里的一情一物,万般的踏实了。岁月像在这里折了回去,人生有了退路。
这个课堂属于老吴,平时上课也不见得他非要根教鞭不可。而这次他丢了我们一波学生,独自出去寻教鞭去了,回来时手里真执着根细长的竹棍。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激动非常漫谈着古今文化起始落没,竟容不得听课的人插话开小差。我硬生生的被他当面点名批评了两次,引起大家哈哈大笑,我虽失了脸面,而得大家开怀大笑,这脸面失得也算有价值。
老吴讲得忘情竟想霸占了整节课,辉姐自是不同意的。辉姐开讲,我们的哲学小课堂便进入了第十章节的《佛教宗旨及其文化影响》。辉姐用她批判的眼光把“王东岳”所讲的内容进行了重新梳理充实。单这一点就够我学习的了。
用餐已是十二点半了,进了餐厅,“诸法空相观自在”的一幅书法挂在墙上。也算得机缘巧合了。这是前一晚客人书写留下的。像在等着我们。“诸法空相”,一个极大智慧的宇宙观。“观自在”,是个人的修行了。既然诸法空相,那修行便是灭尽执着,得个自在。
我想,我定是要吃了执着的苦,方能灭尽执着,脱离人生之苦,渡己到彼岸。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人生虽皆是自渡,幸而有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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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起来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