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吞婼羌
尉屠耆在汉昭帝的扶持下,被立为楼兰王,尉屠耆长在长安,精通汉律,为什么对汉律感兴趣,因为他有一个哥哥,原本是太子,李广利二征大宛回长安时带到了长安为人质,这个哥哥在楼兰放养长大,脾气大、毛病多,酒后多有对朝廷不满的言论,也或干了一些龌龊事,结果被告发了,按当时的法律,出钱可以免刑,楼兰王都穷的抢劫汉使,在长安的太子哪里会有钱。所以被阉割了,成了宦官。
楼兰王死后,楼兰官员到长安请太子回国继位,大汉朝廷也只有哭笑不得了,扶植个宦官当国王,难免今后要报阉割之仇,只能应付说,大汉皇帝太喜欢这个太子了,要留在身边,楼兰请另立国王吧。于是,在匈奴为人质的楼兰王另一个儿子安归,安然归来当了楼兰王,谁养大的跟谁亲,这个亲匈奴的安归杀汉使、劫财物、通匈奴,风光多年。于是,在强势的汉使傅介子刀下安然归天,安归当楼兰王时派弟弟尉屠耆去长安当人质,安归被刺杀后,尉屠耆被汉室派回楼兰为王。
可以推算出尉屠耆在长安生活了多长时间,安归在位15年,那么这位尉屠耆在长安生活不会少于13年,一个青年在成长的13年中所接受的文化会改变其一生的价值观。原楼兰的太子也在长安自然与这个小弟弟有过相会,酒后也一定泪流满面悔不当初。尉屠耆在这种情感氛围下,不研读汉律是绝不可能的。
改国名“楼兰”为“鄯善”的事,自然是尉屠耆的主张。
归国时,汉朝皇帝给尉屠耆娶了汉家姑娘当王后,在尉屠耆的要求下配了汉军的卫戍部队,虽然人不多,1个领队,40个兵。
汉地长大的尉屠耆当然明白人性中嫌贫爱富,尊贵欺贱的道理。汉朝当权派大将军霍光也不厚道,远嫁匈奴、合亲乌孙的是皇族的公主,而许配给尉屠耆作为王后的只是皇室的宫女。但汉室扶助他当王自然感恩戴德,毕竟这世上爱江山更爱美人的“英雄”少,这个轻重尉屠耆拎的清。为了感恩汉室的扶助,于是决定改楼兰为鄯善。在长安生活的尉屠耆通汉语汉字。
“鄯”字在方块字中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解释,也没有任何第二个与之配合的词汇。从会意词的结构上可以理解为一付好耳朵,耳朵是用来听话的。这个“鄯”字,极大可能就是尉屠耆所创。
“善”字在方块字中是一个上好的单体字,一个字可以概括所有仁慈的行为。当“鄯”与“善”组合在一起,成为固定国名时,那么就可以推断出尉屠耆的本意就是,长一付好耳朵要多听善言,善言是什么,上善若水,道家的无为,积善成德,儒家的有为,扬善隐恶,法家的作为,最重要的要善于听从中央王朝的旨意。
“鄯善”也或是当年吐火罗语的音译,这种语言早已死去,变成了木简,而用这两个字的译官,至少是要表达上述的含义吧!
尉屠耆当了首任鄯善国王之后,鄯善国成为汉室在西域重要的同盟者和战略支撑点,原因就在于此。
汉王朝的战略自然也是鄯善国的国策。
随尉屠耆归来的41名军士被派往伊循城屯田,为什么会是在伊循城,因为这里是鄯善国的边境,在这处边境之外游荡着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婼羌国。
在伊循城,屯田的军士建了一座城,这座城呈不规则的正方形,坡地,周长308米,南北宽56米,东西长70米,夯土建筑,夯土中夹有红柳,城墙为土坯砌成,有城门,左为官道右为民道。城内依坡建房,平顶。伊循城地处沙漠边缘,夏季炎热,冬季寒冷,所以建有半地下的住宅,冬暖夏凉。城中设有议事厅,厅中有水井,城南有17米高的峰火台。屯田的军士开挖渠道,引米兰河水,种植大片良田,人口增加后,汉在此设立了伊循都尉,管理这片土地。同时,都护游牧中的婼羌国。
婼羌国有多大?大的狠,比中原汉室最大的封国代国都大,当时的代国土地有四郡六十二城,而婼羌占据着昆仑山区脉、喀拉昆仑山区脉、帕米尔高原南北地区,现今的可可西里,只是婼羌的一部分,当然这辽阔的土地上还有其他羌人部落在游荡,相互之间还常有牧场之争。
婼羌国有多少人口、多少兵?
我们先说一个汉地的一个乡有多少人口、多少兵。
春秋时期,桓公称霸,管仲治齐的管理体制是这样的,五户为一轨,设轨长,十轨为一里,设里长,四里为一连(后来称为村),设连长,十连为一乡,设乡长。当战时需要兵源时,每户出一兵,一轨5兵,五兵为一伍,由轨长带领,一里50兵,由里司带领,一连200兵,由连长带领,一乡2000兵,设一旅,由良人带领,一乡就可以出2000兵。如果,我们以每户2-5人计算,中原一个乡的人口是4000至10000人。到了汉代,执行编户齐民政策,乡之上又增加了县、郡、封国、中央政府等数级体制,所以,兵员更广,税收更大。
我们再来看看婼羌国有多少人?
这个婼羌国只有50户,1750人,只要是成年男人就是兵,就算兵也只有500兵,当时出阳关走1800里才能到达婼羌国日常游牧地,按当时的行军速度,每天80里算,出阳关到婼羌需要23天时间。这个若大的婼羌国往东接着汉朝边境,往西是且末国,向西北行是鄯善国。人口虽少,地源广大,这个地源其实就是牧界。婼羌国并没有固定的城邦,是一个行国,所谓行国就是这个国的居民一直在行走,骑在马上跟着牛羊,逐水草而居,集体行动,不然走散了,就失联了。粮食主要是且末国和鄯善国供给,这种供给是牛羊换谷子的易货贸易。
在尉屠耆统治鄯善国期间与婼羌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这符合中原和谐万邦的儒家思想。
汉朝结交这个小国主要是对付匈奴,有史记载,婼羌国建于秦末,大概是公元前206年,婼羌位于西域的要冲,西汉初,北方匈奴强盛,经常要挟、联络婼羌与河套地区的羌人部落联合抗衡西汉,扼守西域通道。
史料中只记录了一个婼羌王的故事,准确的说是婼羌部落的头人唐兜,西汉平帝四年(公元前4年)婼羌国与另一个羌人部落火拼,实力不够,想东进玉门关向汉朝告急,寻求外援,但驻守玉门关的汉将不但不出兵援助还阻击唐兜所部入关避难,于是,无奈之下的唐兜率众投奔了匈奴得以依靠。唐兜曾率部参加过西汉军队对陇西地区其他罕羌部落的战争,所以汉室封婼羌王唐兜为“去胡来王”。可叹的是这个叫唐兜的去胡来王遇到了爱胡来的王莽。王莽号称大儒,为人虚伪,好大喜功,炫耀“德威”,召见西域各国国君,宴席间突然发难,以婼羌国王唐兜不守臣道,投降匈奴为由,当众把唐兜杀掉了。也有人说,是王莽把唐兜从匈奴引渡回长安,杀掉了。
其实该杀的当是阳关的守将,因为不作为,不担当,不变通,以等待朝廷的旨令为由拒绝唐兜率众入关,逼着婼羌人投向匈奴。
国王死了,王国散了,鄯善趁机吞并婼羌,这个时候尉屠耆已去世很多年。
婼羌虽然没有农业,但有工业,婼羌境内矿藏丰富,从中原学会了冶铁的技术,铸造的兵器很好,腰刀坚利、长矛坚韧、铠甲坚固成为了丝绸之路上兵器的交易地。
西域,地大物博,人种复杂,那么婼羌人从哪里来的?
婼羌是婼人与羌人的合称,婼部族姓“允”。
春秋时有一支由西北入居中原的西戎人,姓氏为“允”。允姓在史料中被分别记载为炎帝、黄帝、少昊之后,是西、东方部族融合为华夏族的组成部分。也是说的允姓人出自华夏族。婼部族是由华夏与羌族混合而来的。
东周初年,秦人护驾有功,周平王将陇西及西戎的一部分区域划为秦国封地,历代秦王东征诸侯国西讨西戎部,这个婼部族受到秦国的驱逐,其中有一支便沿着河西走廊向西北迁移,归入氐羌,战国时代迁入阳关以西及南部山区。婼人在迁徙过程中与羌人的一部分相结合,自称婼羌。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秦朝末年形成的婼羌国是华夏与羌融合后的民族。
今天,在新疆的吐鲁番地区有一个鄯善县,这个鄯善县与西域三十六国中的鄯善国没有任何关系。
清末新疆巡抚饶应祺在给光绪帝的奏折《会奏新疆增改府厅州县各缺》中说,吐鲁番有一个叫辟展的地方,也叫皮羌,是古羌人所在地,建议朝廷用汉代古国名称将辟展所在地命名为鄯善。于是光绪28年(1902年),新疆省有了一个鄯善县。
但汉代的鄯善国位置是在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境内罗布泊的西北。早已沙埋国都,成为考古爱好者向望之地的“楼兰故城”了。走今天的公路从鄯善县到古鄯善国有1250公里。
婼羌作为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相比于其他西域大国记载要少,又因为被鄯善吞并,所以之后的记载全部被“鄯善”囊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