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卫的《一代宗师》里深藏多少秘密和不为人知的哲理
开宗明义,直接立论:《一代宗师》不止是一部好电影,更是一部充满哲思的光影画册。不少作者从各种细节,分析点评孰强孰弱,谁输谁赢。如果你只看到强弱和输赢,那诸位终究还是没能看懂这部电影。
王家卫讲好了故事,也埋好了隐喻,他让作品超越了普通的武侠电影。电影背后蕴藏了非常多武义与伦理,乃是王导功力至臻的体现。
大家努力吧,努力看懂我的电影
鉴于故事和人物众多,在这里以主要人物为线索,讲讲背后的故事。
宫保森(王庆祥)
这部电影很难讲谁才是主角,一开始想用梁朝伟饰演的叶问打头阵,后来想了想,故事的根基,和武侠的伦理,还得从这位武林泰斗讲起。老演员王庆祥,饰演的宫保森,字羽田,原型是清末拳师宫宝田。他27岁被召入宫,任护卫首领,加封四品带刀侍卫,先后任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近身侍卫,是清廷最后一任大内侍卫总管,乃北派拳法宫氏八卦拳的创始人。
形意八卦拳,大内侍卫总管,宫宝田
剧中宫保森凭借一身形意八卦拳,纵横南北,是当之无愧的泰斗。但单凭拳脚,他绝做不了武林第一人,宫老爷子真正的本事,是眼界,是传承,是在国难之下,对国家血脉的延续。
王庆祥在剧中是重中之重,开片高调却为后人留路,至高境界
他这辈子最得意的,是主持了中华武士会,十几个门派加入,促成北方拳师,南下传艺。本来还想做最后一件事,就是南拳北传,可惜他老了,没时间了。宫老爷子不是想当英雄,而是想造时势。因为时势造英雄,但中国需要英雄吗?中国不缺英雄,缺的是团结,缺的是能一致对外,不计前嫌的英雄。中国面对入侵,缺军阀吗?不缺,为何不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中国有的是拿枪的人,到头来,让其它人捡了便宜,谁也不愿出手。武林,亦如此。
你,听明白了吗?
剧中,宫老爷子需要一个人,来接替他的位子。但他心里明白:人,都是趋利避害自私的主。倘若此人没有宏大的格局,在日本人入侵中华之时,顶起中国武术界,不分你我,不管南北,将所有人扭成一股绳,那无论此人功夫有多高,全中国也只会是一盘散沙。而这次站在宫老爷子面前的挑战者,是无欲无求的富家子弟:叶问。两人比的,不是武功,而是想法。“叶师傅,能掰开我手中这块饼吗?”
饼为小,国家为大,争名逐利,饼碎国裂,值得吗?
两人明面上比的是功夫,是气,是劲,八卦掌对咏春拳。但实则是一探对方的境界。最后叶问及时收手,不留痕迹。人走饼碎,论功夫,叶问有底气。论气度,他能掩盖自己的锋芒,并不争强好胜,这饼若是真的掰开了,人心也就散了。这一次,宫老选对了人。
“老人死守着规矩,新人什么时候才能出头。但凡一个人见不得人好,见不得人高明,是没有容人之心!”----宫老爷子这话,说给自己听,也说给你我听,更是说给国人听。这么多年,难道不是吗?利益之下,人人都想称霸,家家都想独大,似乎不垄断、不寡头,不把领域里的蛋糕吃干抹净,就不算成功,那这眼界,就还是窄了。人生,何尝不是一个武林。
叶问(梁朝伟)
咏春大师陈华顺,70岁高龄收少徒:他就是叶家7岁的公子,富二代的小少爷叶问。
进门时,师傅给叶问绑上腰带:“一条腰带一口气!”叶问秉承练武人的这口气,他一生经历了光绪、宣统、民国、北伐、抗日、内战,一直饱含着这口气,凭一口气,点一盏灯。
甄子丹的《叶问》系列电影,把叶师傅的故事,都讲得比较清楚了。在《一代宗师》里,除了他的太太从熊黛林,变成了宋慧乔。电影还加入了叶问与宫二小姐章子怡的情感故事。最后留情的人,是宫二,而叶问,一门心思只惦记着宫家的八卦六十四手,着实一个直男+武痴。
但叶问不是贪图别家拳之所长,他的目的,跟宫老爷子不谋而合:拳有南北,国有南北么?
叶师傅!说得好!
功夫不分南北,理应传扬四海,终是武学奥义。叶问老爷子这一辈子没能实现这个愿望,可他的徒弟李小龙,却做到了。Bruce Lee将各种技法融合,打破壁垒,创造了截拳道,无招无式:Be water my friend。(像水一样吧,我的朋友!)
清空你的内心,像水一样无影无形
截拳道有的只是拳的理念,是进攻和防御的思想。李小龙没有受限于传统,他将武学传播到全世界,让外国人也学功夫。告诉他们中国武术强大的同时,也传颂着父辈的武德:武非暴力,而是强身健体、锄强扶弱。戏里戏外,王家卫的故事都在延续,把三代人的历史串起来看,方能明白,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宗师”。
叶问,与他背后巨大的牌匾“共和”
宫二(章子怡)
作为宫老爷子的女儿,章子怡饰演的宫二,就是自己父亲年轻时的翻版,虽为女儿身,但论功夫,不在众人之下。他爹一生未尝败绩,却在对武功的想法上,输给了叶问。女儿未能悟出父亲传递薪火的隐喻,一味求胜,定要替宫家出头,与叶问一较高下。
宫二是有婚配在身的女儿家,从今往后就是外家人,按理说不能插手宫家的事。“这辈子,我成不了像我爹那样一天一地的豪杰。”她这一生,不图一世,只图一时,对功夫,还是对爱情,都是如此。章子怡演技的底蕴,在眉宇之间,彰显无遗。对自己性别的不甘心,习武之人对胜负的贪恋,对叶问想克制却又被吸引的情感矛盾,都被章子怡演绎得自然而不做作。章子怡凭借这一部《一代宗师》获奖无数,我查了下网上的资料,大致罗列了一些,要不是金鸡奖被出演《萧红》的宋佳斩获,章子怡真就是一片封神,直接把两岸三地所有的奖项赢了个遍。
宫二与叶问相视,气场丝毫没有落下。宫家的气,在章子怡的身上,藏得深,也藏得住。
叶问不虚,直接登门宫二小姐的鸿门宴。叶问不能把宫二当女人,第一,他不想宫二觉得自己瞧不起她。让着对手,就是侮辱对手;第二是因为,武行四大忌:和尚,道士,女人,小孩。如若轻敌,宫二正值壮年,八卦六十四手阴柔中藏满杀招,叶问可能会败下阵来。但叶师傅还是略为自负,小小地装了一下,为后面落败,埋下了伏笔。
让你乱立flag
王家卫用了俯拍镜头来刻画咏春与八卦拳的步法奥义。
最后的微妙之中,叶问不露痕迹抬了一小手,旁人看不出,宫二还能看不出?章子怡眼光之中露出一丝狡黠,抓住了机会抢攻。叶问踏破了台阶,他不能食言。
叶问:算我装B装输了
宫二小姐,见识了叶问的身手。俩人交手的纤毫之间,感受到了彼此的鼻息。她体会到了叶问的仁厚与气度。那一刻,宫二小姐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父亲没有看错人;第二件事是,她对叶问动了心。
架打完了,宫二收起拳脚,又变回一个待字闺中的温柔女人,告诉叶问,之所以让他看宫家这八卦六十四手,是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拳不能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可惜叶问只是一个武痴,他的眼里,只有宫二小姐的绝技叶底藏花,心里装着的是妻子张永成。宫二终究只是付错了情。宫二小姐的故事,到这里告一段落。之后老爷子归西,她为父亲报仇,放在下一段讲。
马三(张晋)
比起之前几位,作为重庆唯一的武英级武术运动员,张晋恐怕是这部电影中,真实功夫水平,最能打的一位。袁和平看完剧本,给王家卫力荐了自己的爱徒张晋,有一个原因就是,张晋的人生经历,像极了马三,普普通通的出身,一身好武艺,但一直未能出人头地。张晋身上的那种压迫感和对成功的渴望,正是王家卫需要的。(对张晋感兴趣的朋友,更多故事请移步:《他不只是“蔡少芬的老公”,还是重庆唯一的“武英级”运动员张晋》)
作为宫保森的大徒弟马三,他深得师傅真传。老爷子江湖泰斗,大徒弟也飞扬跋扈。但俗话说得好,拳怕少壮。马三初见时,是在金楼,宫老爷子的退位大会上。宫保森指名道姓,钦点自己的爱徒,接过衣钵。马三人狠拳头硬。但太过锋芒,面对众多高手,也不怕伤了面子,不按规矩办事,直呼各位老大哥一起上。
第二幕见,马三就灰了脸,唯一能跟师傅搭手的人,此刻却成为了宫家的弃徒。
宫保森明白马三的缺点,藏不住自己。马三的拳,只会撕裂武术界,打散团结的中国人。宫老爷子让马三滚出他的地界,十年后再成名。马三忍着怒火离开,却转投日本人,他太想成功,太渴望成名了。
太君,我来了!
马三是太多人的写照,为了名誉,不顾一切,在社会上横冲直撞。如果说能力成为攫取功名的利器,它最后必将失控。
有了日本人当靠山,叛徒马三第一时间找上了师傅。他不是寻仇,而是雪耻。从小跟着师傅长大,最后仅仅因为一个叶问,自己如同一个弃子被抛弃。
年事已高的宫保森,没有躲,让他进了屋。开打之前,向徒弟最后一次传授技艺:老猿挂印回首望,关隘不在挂印,而是回头。
马三听不懂吗?不,他听懂了师傅劝他回头,但他回不了头,投靠日本人,一辈子都是走狗。师徒二人终是出了招,最后一刻宫保森迟疑了,接了马三一膝盖,一招老猿挂印,直攻马三的喉舌要穴,却没下死手,留了徒弟一命,自己却命陨于此役。老拳师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求仁义,想用自己挽回这个徒弟。但马三的眼中只看到武力与权力,忘记了偌大一个中国,为何不灭,只因为有一群武德、武心尚在之人。
宫老爷子,知道这是场死战,让老管家留话:“不问恩仇”。远去学医的宫二小姐第一时间,赶回来替父报仇。曾经的武林龙头折损,一群大老爷们还等着一个小姑娘回来拿主意,足见宫二的本事与声望,不在她爹之下。跟宫老当年拜把子的兄弟,此刻都忌惮马三背后的日本人,早就丢了江湖道义,只为保全自己。宫二可不听劝,但她毕竟是女子,要想主事,还得做一件事,那就是奉道。
“奉了道,你这一辈子就不能嫁人,不能传艺,更不能有后,那可是回不了头的。 ”宫二没有听老管家的劝阻,执意斩断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也要为父报仇。而长辈们还在一个劲地论理说和。道理都是对的,但是杀父之仇,我想没有人能忍。章子怡的身上,散发着男人都难以演绎出的傲骨和硬气,真是看得观众屏气凝神。
该烧香烧香,该吃饭吃饭,该办的事,天打雷劈也得办!
这段与马三在火车站台的比武,是电影的一大高潮。马三重形意拳,宫二重八卦掌,谁输谁赢,形意八卦门都散了,宫老爷子毕生之力,都在融合大成,完成共和。这既是武林的大道,也是国家的大道。这一次,同样的招式,终于让马三明白,当初师傅留了一手,是为了给他一个机会。师傅可以仁慈,但她的女儿不会。
武艺再高,高不过天。资质再厚,厚不过地。面对日后再见的武痴叶问,宫二小姐又更高了一层。为了保住一门即将失传的功夫重要,还是保住人心更重要。叶师傅恐怕也是晚年,才想明白。
丁连山(赵本山)
暗事好做,明事难成。赵本山饰演的丁连山,戏不多,故事都在话里,更像一个隐藏角色,但丁连山这个人物,却相当有份量。小品成就了赵本山,剥离“春晚”和“小品”,各大奖项还欠赵本山一座影帝,如果有异议的,请去看赵本山2007年的电影《落叶归根》。
作为宫保森的师兄,俩人的身份关乎【里子】与【面子】,王家卫特别请了台湾的张大春先生来做顾问。张先生将丁连山写的《归藏琐记‧金楼之会》整理成了一篇《丁连山生死流亡》:
1938年10月,佛山沦陷。日本兵站满了大街。一切都不太平起来,武行团结,却敌不过枪子儿。反抗的血液,流入地下。有一日本浪人,疯子剑客,有名曰薄无鬼,执剑立于我华夏大地,大说疯话:“凡此剑所到之处,即是大日本国之领土,擅入者死。” 一面说着,薄无鬼一面用剑尖儿在六、七吋厚的雪地上画了一个径可丈许的大圈儿。之后,便不断重复着那几句话。他说到了,也做到了;不多时,雪地上那个工工整整的圈儿里便横三竖五地躺着几具尸体。据说他们都是一接近剑圈儿就被斩杀了的,可薄无鬼从未离开圆心半步,而他的剑也只有三尺多长。不知道是人们的错觉还是薄无鬼真有甚么邪门的本事。过不多时,围观于较远之处的老百姓却渐渐察觉:地上那剑尖儿划过的圈子怎么在不知不觉之间彷佛慢慢儿扩大,原先只占半条路的宽度,数刻之后,似乎两条马路的十字路口都在圈儿的范围之中了。
异族兽蛮,侵我故土,杀我至亲。丁连山与宫宝田商议,此人不除,还不知有多少乡亲要无辜受害。宫宝田支支吾吾,似有苦衷,原来他加入了同盟会。习武之人,不能沾染世事,这是大忌。
丁连山问师弟:“杀人逃刑、被杀送命,与夫撑持掌理一门户,孰为易?孰为难?”宫宝田回答他:“当然是杀人、被杀来得容易;撑持掌理一门户来得难。”丁连山便道:“诺!我今为其易者,尔且任其难。”(我没有去翻译这段半古半白的文字,是为了让诸位体会一下那份味道)
薄无鬼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人、一群人。丁连山的身手,宫保田清楚。杀日本人的事,一旦做了,大师哥的这一生,都将从门派里灰飞烟灭,再无名无姓,日后成为日本人口中的“关东之鬼”。杀一人与杀百人,无异。丁连山走上了这条路,只能成为暗影中的里子,见不得光。他抛弃了荣耀,抛弃了名声,甚至抛弃了作为一个“人”活着的机会,杀日本人,是为武人的侠义。暗中成全师弟,让他的大智慧、大境界,掀起全国的势头,团结武行,一致对外,是为武人的远见。
若干年后,广东佛山金楼内,宫宝田以八卦门掌门的身份,率众弟子南下,推动“中华武术会”,力求“南北和”。席上只品了一口汤,宫宝田立刻明白,这出自师兄之手,丢下大事,一人窜到了后厨。故人相见,丁连山别无长言,仅对宝田道:“彼日出手杀薄无鬼,我便堕入了鬼道。此后你我便有如衣服,尔为一表;我为一里,尽管彼此相依,却也两不相侔。然南北议和之事,切记不宜横柴入灶、操之过急,你也要学会反穿皮袄!” 【反穿皮袄】是一句童子能解的歇后语,意指“装羊”(谐【佯】)。这话合着先前“有如衣服,一表一里”、“尽管彼此相依,却也两不相侔。”之语便更有意思了,丁连山漂泊江湖数十年,所参悟的一个意思,说穿了就是“不上枱面”。这大概不只是“衣服里子”当惯了,与人无所争而已;更深刻的一个觉悟恐怕还是彻底抛却了江湖人每每萦怀挂心的“门户”、“门派”、“门墙”的执念。
一天线(张震)
聊完大境界,聊聊叶师傅的本职工作:咏春拳师业务能力。叶问与张震饰演的军统顶级杀手一线天,有过一场决斗,筷子对剃刀,化大比武于分毫之间。
鉴于张震这个角色,在国内版本的剧情中,略显突兀,在此并不深究(剪辑问题)。他的背景,网上大抵也扒得差不多了,不差我这两句。(反正我也肤浅,看着帅就完事了......)
那句振聋发聩的噱头:“千金难买一声响”,指的是一线天刀快,刀没入人的身体,悄无声息,安安静静就结果了人的性命。叶问挡下了那一刀,只有当刀被挡下的那一刻,才会响。一线天也知道自己输了。
抛开剧情,单独说张震。张震是个做事较真的主,前前后后练了3年八极拳,练着练着就喜欢上了。2012年12月1日,全国“神枪杯”八极拳比赛在长春开赛,演员张震以选手身份参赛,最终以8.4分,勇夺青年组第一名。
王家卫
“习武之人有三个阶段,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这条路,我没走完,叶先生,希望你能把他走下去。”这是宫二说给拳师叶问的话,也是导演王家卫说给自己的话。前有李安与《卧虎藏龙》,后有张艺谋的《英雄》,中国武侠电影未来的路,怎么走?
《一代宗师》剧本在2001年注册,电影直到2009年才开拍,整整耗费8个年头。王家卫走访了民间一百多位隐世武林高人收集图文资料。
【民间宗师】左起:王家卫、王世泉、陈勋奇,前排杨桐,已故
以较真著称的编剧徐皓峰,跟王家卫合作很愉快,电影没有固定的剧本,一段一段地让编剧写,写好了就拍,感觉很丰富。最后,《一代宗师》的剧本荣获了第33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编剧奖。
王家卫与徐皓峰上台领奖
1996年,王家卫在阿根廷拍摄《春光乍泄》。报刊亭中一本以李小龙做封面的杂志勾起了他的兴趣,“是什么样的人培养出这样一个风靡全世界的明星?”随后,一段叶问生前的视频中有一个打拳的停顿,引起了王家卫对那个时代、对武术传承的好奇和思考。《一代宗师》的主角逐渐从“一个人”演变成“一群人”的故事。说这个民国武林,“功夫”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片中几位主角都被王家卫抓去练功夫。电影开拍前一年,47岁的梁朝伟被导演接到开平,开始学习咏春,在房间里闭关九个月,除了拍戏,足不出户,打坐、练功、看书修心。
王家卫非常注重每一个拳种的特点,八极拳刚猛、凶狠,形意拳从古传下来就讲五行、十二形,五行是“劈、崩、转、抱、横”五个动作,半步崩拳打遍天下,导演就会一直琢磨“半步崩拳”怎么打天下,劲从哪儿来。
王家卫对动作的较真,张震的八极拳师傅王世泉也深有体会。他回忆说:“在开平拍张震打完了还要被扔出去的那场戏,我看出动作不太合理,就建议张震使'六大开’中的'掸’。但用了很多遍王家卫都觉得不太对,他就让我现场教,教完现拍,两个镜头拍了一晚上。后来他让我坐在监视器前面看所有的镜头,出一点纰漏都不行。”
不少人都会好奇,王家卫电影中的民国武林最终呈现出怎样的面貌。剧组医学顾问王满成搞武术搞了几十年,他率先透露了他的观察:“你会发现这部电影产生的动作是真实的,不像我们看别的武打电影,什么你一拳就把人给打飞了,这不是在开玩笑吗?但他这部片子会让你觉得就这么实在,一拳的效果是什么样。在过去,在武术里也说很多东西,比如形容轻功登萍渡水,比如力顶千斤、打人如挂画,说心里话我真的见过。这部电影就呈现这些!”
王家卫是个慢工出细活的典型,除开功夫片的功夫。细节也是抓得死死的,“满楼贴金的金楼”到底怎么个“金”法?民国时期的香港、佛山是个什么样子?大到火车站台,小到一股棺材,有多少杠。王家卫走出了自己的路,创造一部好电影前,先创造一个真实的电影世界。
“一代宗师”
所以看到这里,看官心里有数了吗?谁才是“一代宗师?”
是宫老爷子?是叶问?还是赵本山?()或许他们都是。他们是那些为这个世界,开辟新的道路,传递薪火之人。无论是老总祖宗留下的拳法,还是新中国建成的道路上,前仆后继烈士的精神。每个时代都拥有自己的宗师,将他们传承。
而电影,也是这样,王家卫在努力,更多优秀的影人也在努力。中国的电影,只会越来越好,走出不一样的路,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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