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了/我与我的西昌月（组诗）
文/李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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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 有朋自西昌来
带来了一轮世界第一的大月亮
在安宁河水暖洋洋的两岸
西昌月洒八百里有影有情有缘有劫的
朦胧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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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打着明亮的手电
总在我的窗玻璃上涂鸦？
是谁转着天上的圆镜
总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
呵呵 我记起了
匆匆地 我赶到野外去
去赴那个千年之约
那个
千年
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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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须倚在月窗前
我只须漫步到月窗前
清风雅雨西昌月
那一年 我们相约千年
今又0点 你可独看?
夜寒 你不该独自呆在月下
风冷 我不该来到这月下
月亮 是一面天镜
我看见了镜子里的你
你看见了
镜子里的
我么?
有一种相见不用发声
有一种拥抱不用手臂
有一种亲吻不用嘴唇
有一种力量
超越空间与时间
西昌今夜月 是阴
是晴 可有黑云乌云?
广寒之宫门 深如渊
阔似海 一举头一低头
一闭眼一睁眼
我发现自己
竟化身成了
一指擎天的
静待发射的
捆绑式火箭
也许 是期待着
总有一天 前来叩响
你那天宫的
双狮铜环的
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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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昌月在云中满弓
谁只要一抬望眼 谁就会
被一箭射中
我是一个稻草人
借得月亮神一支爱之箭
从此
我复活了
满怀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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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红润 有时
惨白 月亮是一个
天上的代词
总是周旋在太阳与地球
天空与大地 人与人之间
从初一到十五
你笑颜逐开 玩着被遮蔽
与被伤害的小聪明
从十五到初一
你一天比一天消瘦
你的忧伤好比
夜色 一夜
比一夜深重
此时此刻
一钩残月隐现在纤云
仿佛一勾
天设天造
天生的
不治的
伤口
此时此刻 杨柳岸晓风......
你是一个什么都能代表的代词
在由词走向语言的路上
你渐渐消尽
在天之穹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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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马在天空
驰骋 独来独往
天边 那一弯
残月 是它在奔跑中
失落的一块马蹄铁
什么 独在云天徘徊又徘徊
它是在寻找一个骁勇的驭手么?
月亮 你听见了吗？
在我胸中 我就是那一介匹夫
率先 响起了
马蹄哒哒哒的
心跳
6
是谁在天上开了一个中药铺?
弯弯的月亮做成碾槽 把雷也碾碎了
和着雪蜜制成粒粒冷香丸
不止是红楼梦里的薛宝钗
人世间
好多的女孩子男孩子
一辈子
都被欺骗
被冷香了
7
月亮是一个蘸着阳光
在地球上书写阴暗面的
当代女诗人
写不尽花开花谢
写不尽潮起潮落
00后的年纪 却有
林妹妹的病态与剑胆琴心
踩着流行歌曲的节拍
写不尽的夜夜心 写不尽的
荒山泪 写不尽的琴剑走江湖
每一个字
都是自黑夜书写出来的星星
每一行诗
凝聚着暗物质
浸透着荒唐泪
此刻 你又在倚月窗而兴叹
一天天 你竟比
秋草 还要黄了
8
缺就缺吧
缺成一只戴着光斑头盔的瓢虫
缺成一只驶向明天的月亮船
缺成一把收割星星的弯弯镰
缺成一道流血的
不流血的
天之殇
缺就缺吧
缺成一片精神错乱的荒地
缺就缺吧
劫到深处
自会有一种缘
自会影现出一弯月牙
一天比一天
更亮 更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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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 一点而二点
二点而三点
三点而六点
晓风摇曳 柳丝飘
总系不牢天上的不系之月
系不牢 漂泊
天之涯的
弯弯小船
这才觉 相别更比相见苦
方知晓 相见总比相别难
声声鸡啼
叫破了晓
叫破了天
叫断了我的
肝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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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经历了 一场天之劫?
还是 经历了一场心之劫？
月亮 依然妙龄
人却 一月月一年年
瘦了
缺了
枯了
老了
告诉我 月亮
可是你的心中修炼出了一种......
能拂去抑郁
能抵挡无奈
能永远
阳光的
力量?
恍惚间 半个世纪过去了
夜夜 我只看见你阳光的一面
我分担不了你的烦恼与忧伤
11
昨夜乘电梯，一不小心，登上了月亮。
头上仿佛还顶着螺吉山上的雪，袖间仿佛还捎带着泸山顶上的云。
白兔搗药，如报时的钟。桂树飘香，似有新酿。小毛驴问我，月月红是否月月绽放?
在月亮上观看曰出,沿着婵娟的玉指，我抬头向东，果见一轮红曰破天而出。
我一身地球上的夜色，刹那间消尽。
啊啊
地球之上
雾何其多
霾何其重
只有跳出来了
才得一见
我的
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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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掬起一捧流月水
却留不住月亮也留不住时光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月愈静
水愈静
心愈静
从嫦娥奔月的神话
到西昌发射绕月卫星的飞行
总是 人月情未了
00
不夜城的灯越来越灿烂
夜夜总是守着你 同你耳鬓厮磨
你知道吗？
月亮已经离我们
越走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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