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不能再一次相爱
原谅
傍晚，我们又完成了一次相互指责
无非是我的坏脾气，你的小任性
窗口的阴云，压得很低很低
像我们各自在暗处的一张脸
久处的爱人像两把雌雄相称的匕首
相聚时，刀尖相对，彼此难以靠近
分开时，隐隐作痛，恍然发现
那把匕首，早已插在自己的心上
当我向你复述完我读过的这个比喻
房间里安静得，像阳台外边
高远幽蓝的天空
于是，我们依然争吵，但我们
会很快原谅对方，有时感觉就像
——原谅了整个世界
旧照片
你抚摸我们年轻的合影，指尖
在一段发黄的记忆上恋恋不舍
仿佛无声的弦外音从静默中
一闪而过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该多么好
无法否认，完成这画面的复制
我们需要删除猜忌、争吵和冷暴力
要将写坏了的情节，统统撕毁
这意味着一种怎样的艰难曲折
一切还来得及，像两块紧挨着的荒地
月光可以刈去蓬乱的杂草，花草的香
可以冲淡这弥散的陈腐气息，余生
我们要将旧照片的来龙去脉
浪漫而认真地，温习几遍
轻轻地爱
我们的一生很短暂，也很轻
曾经，我们的轻，像梦幻的云一样
风中我们紧紧依偎、缠绵
现在的我们，轻得像两颗尘埃
总是将对方的眼睛硌得生疼
几年前，你紧握医生私下里交给你的
诊断证明，我的名字赫然躺在患者一栏
关于病情的简短文字，重若千斤
压得你在医院的大门口，寸步难移
确定是误诊的那一天，你瞬间卸下了
所有重量，轻步如飞
我愿意这样，彼此轻轻地相爱
叮嘱
天刚蒙蒙亮，你和这个世界还在沉睡
我翻身坐起摁掉闹铃，准备蹑手蹑脚
从你的梦境的边缘擦身而过
开车时，慢一点，这些天
你的叮嘱，总在我临行的刹那，醒来
反复地，敲击我的耳膜
这反常的举动让我满腹狐疑，而真相
并不复杂，你说，有一天你做了
一个恶梦，梦见我殁于一场突发车祸
你在哭泣中醒来，庆幸，我还活着
你还可以，继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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