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海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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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的海波

赵孟柏

多歧路    摄影:水易居

这大概又是一段悲伤的记录吧。因为我即将提及的这个人,音讯全无,生死不明,用我从老妈口中得知的信息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

这个同村的儿时同学,大概也没有人去在意他的行踪生死了,因为他在这世间,早已没有至亲,他的亲姐姐,他的父母,早已在他之前,先后离开了人世,大概只有他自己,还在茫然的苦苦挣扎地活着。

他叫赵海波,住在我们那个小湾子的北头。我其实直到现在,对我们那个小湾子的北边,还有一种神秘感,一是因为很多的人我都不认识,一些屋子的主人,家里的孩子我都弄不清,现在更不可能弄清楚了,因为许多房屋早已破败,许多人早已死去,似乎再去弄清楚也没什么意义了;二是我们那个湾子虽然很小,可是南北分明,我们小的时候,虽然狂野,但是活动的范围,也仅仅是在能听到母亲呼唤声的传播范围内,一旦超出这个范围,或者偶尔玩得太投入没有听见老妈的呼唤,回到家中是要受皮肉之苦的,所以我们很自觉的很少往北边去,基本上就是南边的小孩一起玩,北边的小孩一起玩,泾渭分明,各得其乐。而且在我的记忆里以及从大人们的描述中,我们湾里南上的人大多文弱,北上的人大多彪悍。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的确如此。中国的地域文化差异由此可见一斑。

梦中的村庄    摄影:水易居

我不能确却地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他的,也许从一开始就认识吧,只不过不是很熟而已。我只能这样说,因为我们一个住南边,一个住北边,再加上我前面说过的地域差别,我们几乎没有在一起玩耍过。但是毕竟是一个湾子里的,而且这个湾子真的很小,估计是我们那一片最小的湾子了,所以大部分的人应该都是可以互相认识的。

反正我可能是从能开始记事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吧。后来在村里的小学读书,大概也是从2年级开始在一个班的,慢慢的就更熟悉了。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家虽然住在湾子的北边,他大概是为数不多的不像大部分北边的人那样彪悍的孩子之一。他的话不多,偶尔和人聊天的时候,目光是躲闪的,似乎是一种腼腆。那个时候的孩子,大多如此,不像现在的孩子一样,个个精灵鬼怪,毫无畏惧,这也许是一种时代的进步。祖国的愈发强大让民众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虽然住在同一个小湾子里面,又在一个班里读书,可是我一直没有和他讲多少话,因为他不属于我们的玩伴,所以产生的交集很少。那个时候的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固定玩伴,且忠贞的程度不亚于一些被利益捆绑的盟友。玩伴圈子有一定的角色,有的玩伴是圈子里的主导,很多活动或决定要以他的意志为转移,是核心,有的虽然不是核心,但在孩子的玩伴群当中,也有分量,是圈子的主要组成人员,不可或缺,还有的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只是为了扩大规模,有的玩伴完全就是被取笑愚弄的对象,还有的是因某种原因从其他玩伴群里转投过来的,像这样中途加入的,如果有能力,将很快成为玩伴群里的重要组成人员,如果很普通,将永远只能被边缘化。赵海波在他的玩伴群里充当什么角色,我不完全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核心人员,可能只是那种可有可无的成员吧,可能有时甚至还会被取笑一下,因为我偶尔也会听见他骂人的声音。那个时候的农村,孩子们相互之间的谩骂好像习以为常,而且语言难听至极。可是并没有人觉得不妥,应该是文化程度决定了文明程度,那时的人们文化程度普遍不高,有很多孩子的父母都是不识字的,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文明用语可讲了。大家都是出口成脏,所以他偶尔骂几句人,并不能证明他有多厉害,不过就是一种很普通的行为罢了,根本不会吓到任何人,别人也只会回骂几句,不会把他怎样,因为他的谩骂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然后相互的谩骂就会在不断起哄的笑声中结束,极少会引发同圈子之间的打斗。

生存空间    摄影:徐慧荣

在我的印象里,那个时候的孩子们之间打架也是家常便饭,但往往仅限于孩子之间,如果偶尔有大人的参与,大人们也只会教育自己的孩子,甚至个子大的孩子的家长还会到个子小的孩子家中道歉。在那个文化程度低下,文明程度普遍不高的时代,的确不是所有的事都会让我们汗颜,有些事的改变,真的让我们猝不及防,来不及接受。

社会在进步,我们唯有与时俱进,才能让自己不会处于矛盾与困苦的境地,时代的潮流不可逆转,学会接受现状是一种必备的生存技能;理想与现实,本质和现象,总有不完美的碰撞;生活的哲理似乎是一个永恒无解的话题,就像宇宙的奥秘深不可测……也许唯一可解的就是看淡一切,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人?

可能赵海波在经历了一次迷失之后,就看淡了吧。其实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很听话,很纯真的人,纯真得有点过头的人,如果他出生在城市,在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家庭,也许他的命运会改变,可是没有如果,一切都已成定局。记得有一次,我现在记忆深刻,我们在学校,老师在班上说,我们要像城里的孩子放学一样,走路队回家,还要打旗子。那个时候小,听不懂老师讲的什么规则,只记得好像就是一个湾里的孩子们要一起走路上学,放学,还要在路上排队走……然后放学的铃声打响,大家一窝蜂冲出教室回家吃饭。然后就在我吃饭的时候,赵海波居然找到我家里来了,我当时很诧异,因为他不是我一个圈子的玩伴,老爸老妈也很惊讶,因为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很我一起玩过,他们甚至不认识这个同一个湾里的孩子。我端着碗问他,有什么事吗?他眼神躲闪地回答我说,老师上午放学的时候不是说要一起走路队去上学吗?我说,哦,那你等一会,我吃完了就和你一起走。于是他就站在门外静静的等着。老妈问我,他叫什么,我说他叫海波。老妈说,他是哪个的伢?我说我也不知道。老妈于是很大声地问他,你是哪个屋里的伢?他站在门外,很腼腆地说,谁谁家的……因为我到现在想不起他父亲的名字,所以无法详细说明。老爸问我,你和他一起玩?我直接回答,我不和他玩,我和他同班。老爸又问我,他成绩好不好,我又直接回答说,不好。他站在门外,似乎并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那个时候的孩子,经常在别人家里玩,但是别人家要开始吃饭的时候,是一定要走的。他看见我们正在吃饭,所以只肯在门外,很尴尬的等候着。好在我很快吃完了,然后背起书包,就和他一起走了。我们又一起约了几个人,朝学校走去。其实我到现在不明白,他当时为什么没有约北边的孩子,而是跑到我们南边来约我,然后和我们南边的孩子一起走,可能是因为我的成绩还蛮好的缘故吧,我现在只能这样猜想了。一路上,孩子们正路不走,专走田沟,嬉笑疯闹,追逐打骂,只有他很安静的一个人规规矩矩的走着,手很有幅度的摆着,我以为他是和我们不熟,其实他是遵从老师的要求。到校后,老师也没有问我们怎么走的,路队的话再也没有提过,他也再也没有去过我的家里了。后来,他偶尔也会跟着我们一起回家,但是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和他说过话,因为好像越长大,他越发的木讷腼腆,成绩也越来越差,不得不说,有的孩子,真的不适合读书。

天空下    摄影:水易居

大概4年级的时候,我转到镇上读书,认识一帮新的朋友。他们有的父母在镇上的单位上班,有的在镇上做着小生意,城市的气息,在他们身上略有体现。从镇上的小学毕业后,我进入初中。全镇只有一个中学,整个镇所有村子里的孩子都只能在镇上读中学,有很多原来村小的同学我并没有碰到,我知道,儿时的那些玩伴,有的早早解甲归田,继承父母的衣钵修地球去了。现在想起来,如果时代不是那么快速的发展,那些修地球的人,也许会像他们的父辈一样,虽辛苦也可平淡度完一生。可是时代发展得太快,导致他们追赶不上,只能被无情的抛弃。

我在镇上的中学里,碰见一些原来的同学,但并没有碰见赵海波。我知道,他一定是辍学了。那个时候,男孩女孩,辍学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在大部分的纯农村家庭,如果不是在读书方面有特别的天赋,很多人,小学读完,最多初中读完,便会早早回归家庭,踏入社会,用他们还稚嫩的双手为社会主义的四个现代化做着纯体力的贡献,他们有的就像时代的弃儿,就像是《平凡的世界》里的双水村里的很多的平凡的人一样平淡地度完一生。不过,那也许正是他们的幸运。其实,我很想回到那个时代,回到那个平淡无奇的小村子,可是,再也回不去了。在时代的裹挟下,我们都在硬着头皮往前闯。

蓝天下的红旗    摄影:水易居

那时候,“闯”可能是一个很流行的字吧,“到外面去闯一闯”也是很流行的一句话,它应该是承载了一代人梦想的一个字,一句话。每个人都想成为时代的弄潮儿,然而现实的残酷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就像赵海波的姐姐一样,大概也是一个连初中都没有上完的花季少女。在那个年代,一个农村的女孩,即使在读书方面有一定的天赋,也不一定能上完小学,用那个时候大部分父辈的观点,会识字会算数,能区分公厕上的男女二字就已经足够,更何况那时候并没有什么公厕,所以一个女孩耗着家里的饭菜在学校呆上几年已经是父母莫大的恩惠了。那个时候,湾子里已经有女孩开始在外面打工,过年的时候也会很时尚的回到村中,为父母亲朋带回一大推我们偶尔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衣服零食,在旁人羡慕的眼光中昂起青春时尚靓丽的脸庞。于是,赵海波的姐姐也丢掉手中的锄头,幻想着在大城市里去沾染时代的气息,不再让自己的裤脚沾满泥巴,脸庞晒得黝黑。我大概记得他们姐弟长得很相似,都是一张国字型的脸,可是一个女孩如果是这样一张脸,再加上并不白净,那真的是不好看。可是这似乎并不影响她的自信。从湾里人的描述中,她的姐姐有时候自信得有点过头,其实就是一种“倔”。可能也和她的母亲有关吧。那时候,改革的浪潮已经掀起,伴随着南方温暖的春风,湾里的家家户户似乎都在铆足劲比着把光景过好。相似的家庭都会暗暗的进行对比,因为大家的起点都一样,比如像他们家,只有两个孩子,那时人多力量大的观点应该已经过时,所以孩子多的家庭反而不具优势,而且两个孩子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这种家庭似乎一直都是很完美的。所以她的母亲颇为自豪,信心满满;可能是在母亲的影响下,赵海波的姐姐也逐渐的具备了这种盲目的自豪和自信,因为我见过她,从她那种不屑一顾的眼神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在那个百十人口的湾子里,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没有人会对她对于一切不屑一顾的态度做出明显的回应,可是,在外面的世界,没有人会惯着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女孩。于是,可能是在我刚刚上初中的时候,就听说,赵海波的姐姐,在南方的某一个城市,从某一栋楼上跳了下来,死了。具体是因为什么,大概也没有人知道了。那个时候的人们并没有什么维权的意识,可能他们家里也没有能去怎么样维护权益的人,大概就是不了了之了。所以,他们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可能变得更差了。

晚霞    摄影:水易居

赵海波辍学后,应该是一直呆在家里。毕竟一个刚刚读完小学的人,身体还没完全长起来,还不具备到外面去闯的资本,所以我偶尔回老家的时候,还可以碰见他。记得大概是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回到老家,在湾子的南边,也就是我家所处的这边,他和另外一个北边的青年站在路边,旁边还有另外几个稍微小一点的孩子,在聊着什么。我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他的个子已经明显长起来了,足足比我高了半个头,可能也会偶尔下田劳作,脸稍显黝黑,但是十分健壮。他穿着一件中长的风衣,刻意的弓着身子,双手很时尚的插在裤兜里,朝我微微点了个头,嘴巴可能准备张开,但是又没有说什么,因为另外一个青年还在很激动的说着什么,可能是他无法分心的缘故吧。我站在旁边,听清了他们所说的一个大概:就是某一次,他们一群人去我们原先读书的小学里玩,碰到另几个其他村里的和他们一样,到学校去闲逛的人,他们人多,把另几个人打跑了,有一个人跑慢了,被他们推倒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踢,然后学校守门的老人出来把他们都轰走了。那个青年还在恨恨地说着,如果不是那个守门的老人,他就会把那个人怎样怎样……然后,他很不屑地看着赵海波说,你只上去踢了一脚……赵海波于是开始分辩说,我抓了他的衣服的……他们兴奋地讲述着这场战绩,偶尔还甩一甩头发,显得很老练,很有霸气,很有大哥的气质,似乎从今往后,许多人见到他们都会瑟瑟发抖。

雨后菌花    摄影:水易居

可能是这次成功的战斗经历,让赵海波充满自信心,开始到外面闯。因为我有好几年都没能再碰见他,尽管那时候,我回老家的次数并不少。于是我开始慢慢的忘记他了。直到后来,他变成了“首长”,我才从老妈的简单描述中得知了他的经历。

他跟着湾里的人出去闯世界,结果在某一个人潮拥挤的火车站里,他与众人走失,从此杳无音信。他的父亲满世界找了好几年,把他找回了家。从此,他就开始在我们那一片方圆十里的地方四处巡视。当然,他巡视最多的地方,还是我们曾读过的小学。那时在农村,学校是人气最旺的地方,是快乐的海洋,是梦想,是希望……而现在,伴随着许多村小被撤销,一个个麻将馆成为了每个村里最聚人气的地方。因为老妈那时还在小学代课,所以经常看见他。他到了学校之后,守门的人知道他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也不会拦他。那个时候多么安全,根本不需要什么安保人员制定什么安保措施。他把双手背在身后,在每个教室的窗口朝里面望一望。不知道的,以为真是上面来检查工作的人。有的老师偶尔下课从教室出来碰到他,会开玩笑地问他,您有什么指示?他并不会回答,只会很腼腆地嘿嘿笑两声,然后继续他的视察。时间长了之后,老师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首长”。可是从那时起,老师们对上级没完没了的各种检查考核也开始极度厌恶反感吧。没想到,现在,这种风居然愈演愈烈。在此。不说也罢。

我的村庄我的梦    摄影:水易居

他不是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人,他应该认识很多的字,也具备与人交流的基本本能,可是他却因为中国某一个火车站的拥挤而在外迷失了几年。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他,因为我有时出行的时候,也会担心坐错车,我也是到了很久以后才开始看懂车次之类的信息。我曾经也一个人去北京,那个时候应该还不到20岁吧,我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迷失。

他被他的父亲历尽千辛万苦找回家之后,就成了每日去我们曾读过的村小“视察”的“首长”。他总会衣着整洁的出现在校园里,虽然有的衣服一眼就能看出是他父亲曾经穿过的,带有明显的七、八十年代的风格,但他似乎并不介意,他会每一粒扣子都会扣上,头发也梳得很整齐,面带微笑或者似笑非笑的走过每一个教室。那时候他的父母身体还硬朗,管他一日三餐饭的饱是没有问题的,偶尔也听见湾里的人描述说,他的父亲也会把他带到田里去干活,手把手的教导他,然后又会气急败坏地大声叫骂让他滚蛋,但是他并不会滚,只会茫然不知所措地坐在田边,看着父亲的脊背直起来又弯下去。

山路弯弯    摄影:水易居

我最后一次碰见他,依然是在我们那个小镇上。我清楚的记得,那是过年的前几天,腊月二十几的吧,具体是什么样的天气我不记得,应该不是很冷,街上异常的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我站在老爸的门店前,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流。然后我就看到了赵海波,这次他没有穿那件很时尚的中长风衣,可能那件衣服早就弄丢了吧。他穿着一件中山装,果然很有“首长”范的把每一粒扣子扣的整整齐齐。他手里拿着几张我们小时候,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会贴的那种年画,有电影故事情节的简单介绍。我们去到每个家里拜年的时候,就喜欢看别人家贴的年画,每一幅画面,配上几句讲解,也能把故事看个大概。在那个信息匮乏的年代,这是很重要的一种娱乐消遣。可是现在,伴随着手机的普及,这种年画几乎看不见了,人们最多只会买几副春联贴在门上。我能确定他手上拿的就是这种很少见的“年画”,因为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举起他买的年画,对我说,买了几张画子(我们小时候的习惯叫法)回去贴倒。我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他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只能傻傻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好在他并不计较,朝我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就随着眼前的人流,朝前走去了。

我看着他随着人流消失的背影,思维并没有在他身上过多的停留;眼前繁华的一切让我真实感受到生活奔波的真实,一年到头奋斗的人们在享受中国农历年的欢快与放松,来年的付出与收获谁也无法预知,过好当下的每一天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城市的天空    摄影:朱加国

那一年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赵海波,他应该把那几张画子贴在家里童年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期待着每一个去他家里送祝福的人能好好看看,并为他们带来乐趣。他其实是一个善良的人,在我的印象里,他没有欺负过任何一个人。而我们在孩童的时代,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是常有的事,几乎每个孩子都欺负过别人或者被别人欺负过,但是那种矛盾并不会长久,来得快去的也快,孩子们都是没有脸的。可是现在的某些大人,似乎忘了自己是怎么长大的,时常会有孩子们之间的争执引发大人之间的打斗。也许是一种爱子心切,也许是每一个当父母的本能,对孩子无私的爱到极致,以至于现在的孩子太以自我为中心了,这是我现在已为人父,最真切的感受。

前几年,我和老爸老妈一起看电视,看到一则黑砖窑的新闻报道,老妈突然说,某某的儿子会不会在这个里面呀?我问她,您说的是哪个?老妈说,就是小时候和你一起读过书的,我们跟他起个外号叫“首长”的那个伢,他叫什么名字?我说,他叫海波。我问老妈,您怎么想到他可能会被别人抓去黑砖窑里面呢?他不是在湾里呗?老妈说,晓得他到哪一国去了?我又问,他的父母呢?老妈说,早就死了。我不再作声了,只能默默地注视着电视画面,听着播音员用标准的,义愤的声音播报的这则新闻。我后来有一段时间,从网上关注了这类新闻,我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即使我能从新闻中找到他的信息,又能怎样呢?用我开头的话说,因为他在这世间,早已没有至亲,他的亲姐姐,他的父母,早已在他之前,先后离开了人世,大概只有他自己,还在茫然的苦苦挣扎地活着。所以,死去,对于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愿迷失的海波,早日寻觅到世界的尽头,因为在天的那一边,他亲爱的父母,姐姐,在等着他,一起过那些曾经无忧无虑的日子。

夹缝中总有一线生机    摄影:水易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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