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老头
每日一歌
《合涧梁记猪蹄》提供插图
糟老头
陈捷
昨天去拍荷花,在农林公司的田野里碰见一个我四十年前教过的学生郭黑子,真名字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时候同学们都管他叫郭黑子,郭黑子看见我没有毕恭毕敬称呼老师,而是嘿嘿一笑,乐了说:“糟老头儿!想不到您也有老到这种程度的时候呀?你的威风厉害到哪儿去了?”
笑着说:“黑子,还在承包农田?发财了吧?我记得你读书的时候我没打过你没骂过你,我怎么就厉害了?”
郭黑子说:“您是不打人不骂人,可是谁都怕您上政治课,谁犯了错误就被请到政教处先上政治课,什么违法呀,什么犯罪呀,说得人头都大了,然后就写检讨写保证,一关半天,我们最怕这个,还有,您有武功,更可怕。”
我说:“喔,这个事儿啊,你不犯错误不就完了吗?我从来没跟你们说过我有武功啊!”
郭黑子说:“小孩子哪有不犯错误的?武功不是自己说的,您还记得当时有一个化学老师牛大牙吗?他上化学课不好好上课,总是吹嘘自己有武功,结果那天下了课他夹着书本往办公室走,我们班马大炮不干了,一只手顶着他的胸脯,把他顶在走廊的廊柱上,不到一分钟他就鼻乌嘴青,眼看就要出人命了,班长李巧巧赶紧去叫您,您来了二话没说,一只手把马大炮拎起来掼到地上说,我再晚来一步你就出人命了,胡闹,跟我去政教处!马大炮身高一米九零,一百八十斤,我们谁都怕他,您一只手能拎起来,您才真的有武功,只是不像牛老师喜欢吹牛。”
我想起牛老师,牛老师名叫牛大雅,喜欢跟学生吹牛说自己有武功,可能他曾经真学过一点皮毛,有一定的抗打能力,有一次他鼓足力气让马大炮打他一拳,他的意思大概是让马大炮打他的胸脯或者肚子什么的,可是小孩子不知深浅,不计后果,既然是老师自己让他打的,他还不拿出看家本事狠狠打一拳?对准牛老师嘴唇就是一拳,一下子打掉了牛老师两颗门牙,马大炮家里赔偿了牛老师二十块钱,牛老师装了两颗假牙,从那以后这两颗假牙就暴露在嘴唇外,因此学生送他一个外号——牛大牙。
我说:“牛老师真的有武功,在农村时放牛,牛一边走一边拉稀屎,一滴稀屎溅到牛老师的脸上,他生气对准扭屁股就是一拳,拳头穿过牛屁眼打到牛肚子里去了,把牛稀屎堵回牛屁眼里去了。”
郭黑子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说:“老师,您像相声演员,说笑话自己不笑。”
我说:“这不是笑话,是牛老师自己说的。”
郭黑子说:“牛老师吹牛的,您才真的有武功,那一回,张二豹与他父亲打架,一人一把菜刀互相乱砍,邻居谁都不敢劝架,您下班回来一个箭步冲上去空手夺下两把菜刀,然后把他们父子俩押到派出所去了,当时围观的人都说您的功夫了得。”
我说:“黑子,你武侠片看多了,哪里有什么空手夺双刀的,人都是血肉之躯,被菜刀刮伤一点就血流不止,弄不好就砍断胳膊或者腿什么的,拍电视是慢镜头,然后快放,就显得像真的,别把电视剧当成生活,好好种你的莲藕,年底有个好收成。”
郭黑子说:“老师,我现在已经是老板了,承包几百亩土地,一年收入几十万,您还把我当小孩子糊弄我,您这样不对呢!”
我说:“你胡说不是?我什么时候糊弄过你们?我一直尊重学生,爱护学生,受伤了给你们擦药,病了掏腰包给你们治病,遇到调皮学生也是批评教育,违法犯罪交司法机构处理,秉公处理,过了很多年还有不少学生记得老师。”
郭黑子说:“老师,您还记不记得张二豹从派出所回来以后报复您?那天,他提着一把斧头对准您胸脯就是一斧头,我们当时都替您捏了一把汗,这一斧头砍下去人还有命吗?再说您当时也没防备,可是您侧过身子用您的右手抓住张二豹的手腕往前一拽,用右脚勾住张二豹的右脚,张二豹往前一蹿摔倒了,斧头摔出去老远,然后您捡起斧头递给张二豹,让他再砍您一斧头,张二豹不敢接斧头,害怕再摔一个狗吃屎。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张二豹的父亲来学校请您喝酒给您赔礼道歉,您还说您没有武功吗?”
我说:“郭黑子,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你不应该承包农田应该写小说,生活中哪里有这么精彩的故事?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把这些故事都安排在我身上,我不是成了武林人物?你一个人整天孤零零地面对几百亩农田,闷得慌,喜欢胡思乱想,我不怪你,做人还是脚踏实地管好你的莲藕,你看现在还只是农历四月,你种的莲藕荷花就开放了,你是一把种田的好手,好好珍惜生活,我走了。”
望着盛开的荷花,我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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