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树：折纸

和可儿一起玩折纸，可儿说，给我折个飞机吧。

我拿过一张纸，折了一个。

可儿说，我也折。

四岁的孩子学着我的样子，一板一眼地叠。尖尖的机头，平整的翅膀，很有些科幻的样子。可儿拿在手里，在眼前比量了一下，胳膊一扬，飞机飞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在了窗台前。可儿跑过去，又拿起来，“飞”了回来。如此几个来回，跑来跑去，边玩边笑。

可儿说，再给我折个小船吧。

我又拿了一张纸，折了一个小船。小小的船，带着遮雨的篷，有一些雨中垂钓的意境，只是没有戴斗笠、批蓑衣的渔翁。

可儿说，我们去放到水里吧。

阳台上的脸盆里放满了水，小船稳稳地浮着。可儿嘟起嘴，使劲吹了一下，小船动了。再吹，小船缓缓地飘向了“大海”的深处。

可儿说，我们以后去坐真的船吧。

我说，好。

看着屋里满地的玩具，心里有些感慨。那么多现成的玩具不玩，偏偏喜欢这样一些简单的东西。想想我们小时候，哪里有什么可玩的，几张纸，就是孩子的全世界。

上学的时候，孩子们调皮，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一个纸飞机就会从教室的这边飞到那边，有时候不小心，飞到了老师的脚底下，谁也不敢去拿。一到了下课，最喜欢玩的，是“打宝”。纸叠的“宝”，放在地上，另一个人拿自己的打，打翻了，就赢了。放上再打，一个课间，能赢一摞，装在口袋里，鼓鼓的。放了学，回家的路上，大家会拿着纸折的手枪，戴着纸折的军帽玩“打仗”，抓特务，路边的小树林，正是极好的战场。

简单的日子，简单的快乐，现在想起来，仍是那么兴致盎然。而且，这样的情景还会不时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今年疫情期间，大家封闭在学校里。特殊的环境，即将来临的高考，让气氛有些紧张。

有一天，我从宿舍来到办公室，桌子上放着一个高高的玻璃瓶，瓶子里是满满的“星星”，还有一张张小小的纸条。每一张纸条上是一句祝福的话，“谢谢老师一路的陪伴，有幸遇见您，是我们的幸福”，“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有您同行，前进的路上信心满满”，“一颗星星是我们的一个祝福，老师，您辛苦了”……一颗星星代表着一个祝福，一瓶子的星星呢？心里很感动，遇见你们，对我来说，何尝不是幸运。无法路过你们的全世界，能在最好的年龄遇见，陪你们走过人生中一段最关键的路，也是我的幸福。

那个瓶子，放在我的桌上，一直到高考顺利结束。那些闪闪的“星星”，是一双双渴望长大，期盼成功的眼睛。努力，坚持，心里有理想，成功就会慢慢成为现实。

想起一个挺有名的寓言，如果你手里有一张足够大的纸，把它对折五十一次，那么，它有多高？人生也是这样，看似简单的“折”，寓含着最深刻的道理，每一“折”间，是坚韧和信心，每一道折痕，是经历，也是磨练。那些星星，送给我，何尝不是送给他们自己。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几盆花草上，浅浅的影子落在地板上，如一幅淡淡的画。

可儿又开始折一个小飞机，那认真的表情，全不是平时萌萌的样子。也许，她小小的心里，正有一片蓝天在慢慢地展开。

妻坐在一边，用一些彩色的广告纸折垃圾盒。折好了的，摞在一边。压好了，什么时候用，抽出一个，撑开就行，很是方便。

梦想，未来，生活，快乐，就是这些简单的折痕里生动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