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选登七】橘子:祈雨
橘子
连续仨月滴雨未下,地干啦!河干啦!苗也干啦!就连那断断续续的知了叫都有气无力“知了,知了……旱啦!旱啦!”
身为上原村一队队长的秋生抬头望着灰蓝色的天空,太阳就像个大火球,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地上的万物都要被烤糊烤化了,他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们那个村虽地处平原地带,但近年来大气层的异常变化,极端天气不断出现,干旱时有发生,加之农田水利设施的相对滞后,老百姓靠天吃饭的日子越发艰难。
“愣啥神儿啊!水缸里干了,快挑担水去”,秋生老婆支使着他。秋生担着扁担,两只水桶一前一后荡悠着,来到村中街的那眼供全村人吃水的井台上,村里七八个人在排号打水,水桶横七竖八地摆在井边。由于天旱,井里的水位下降,汲水的绳子一降再降,像坠进无底洞里一样,绳子那头的铁桶不时地抨击着井壁发出沉闷的咕咚声,井台上则是一双双焦急的望眼欲穿的眼,死死地盯着井口,唯恐汲上来的水桶是干的。秋生把扁担放在一旁,迈着比平时沉重许多的脚步朝村里的责任田走去,脚上的黑布鞋踏着白花花的沙土窝,噗嗤噗嗤地响,随之他身后便泛起了一溜儿飞扬的尘土,路旁的杨树耷拉着灰绿色的枝叶, 焦黄的狗尾草发出了沙拉沙拉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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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里的情景更是让人焦心,齐腰的玉米棵,细长的叶子绺成了一根线,直挺挺地立着,如同瘦如枯槁的人,没有了人样子。秋生站在地头上,头顶是烈日,脚下是热土,他仿佛也变成了一棵命悬一线,祈求天地垂怜的秧苗。恍惚间,一阵锣鼓声充斥在旷野,秋生回头一看,长友叔敲着一面破锣,领着一对人向田里走来。秋生迎上去,“叔,你们这做甚哩?”“祈雨!”“啥时候了,还迷信这!”,“后生娃懂个啥!心诚就能感动神灵,苗苗旱得可怜啊!”长友叔哭丧着一张脸,眼窝里却是干巴巴的,好像那里也干的冒烟了。
秋生的心更沉了,点燃了一颗烟,蹲在地头,抽了几口,猛地站起身,把手里的半截烟扔在沙土窝里,刺啦一声响。主意已定,他头也不回地朝支书家走去。打井的提议他和支书不止一次的提过,每次都被支支吾吾地驳回来,前怕狼后怕虎地罗列出N条反对的理由,这次秋生下定了决心,井必打不可。
经过一晚上的据理力争,支书终于被顺服了。打井需要钱,仅靠村里承担肯定吃不消,秋生自告奋勇去乡里争取一部分资金援助。第三天,这项浩大的工程就紧锣密鼓地开展了,笨重的打井架子蔚然竖立在村东的责任田里,机器轰隆,昼夜奋战,村里的壮劳力都跑去做义工,长友叔看到这阵势,撇撇嘴,晃晃脑袋,倒背着手走开了。五天后,混浊的黄泥水从七八十米的地下涌了出来,随后逐渐变成了清澈的井水。欢呼声响成一片,长友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天有眼啊!”,两行混浊的泪淌了下来,那虔诚的神态,仿佛眼前的打井架子就是龙王显现一样。秋生长长地舒了口气。快马加鞭,紧接着又连续打了四眼井,村里近八百亩的责任田有了保障。从此以后改变了上原村老百姓土里刨食,靠天吃饭的现状。那一历史时刻距现在已经有十多年了。
今年又是一个大旱之年,自四月份以来没下过一场透地雨。周末我回老家,车子穿过一条树荫葱郁的柏油路,左拐经过一个岔路口,顿时,一大片绿油油的玉米田映入眼帘,那粗壮的玉米棵枝叶舒朗,迎风招展,一排排,一列列,像士兵一样整齐划一。地头上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井眼,实现了十亩田一眼井的全面覆盖,十七大以来,一系列惠农政策如雨后春笋般,农田灌溉实现了刷卡制自动化作业,老百姓的心田也如同这涓涓细流一样绵延而甘甜。
10:44 2019/8/20我正陶醉在这美景之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迎面走来,刚毅的脸上镌刻着沧桑和质朴,这就是当年那位意气风发的年轻后生,也就是我的父亲。
(本文审稿:丁松 编辑:夏显亮)
作者鞠迎春,笔名橘子,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协会员,作品常见于《山东工人报》《德州日报》《德州晚报》《齐鲁文学》《清音书声》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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