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午后

忙碌的午后

湛伟良

郑州航空港区益智学校

不知怎的，赵然的饭量有所减小，今天的供餐他只是吃了一个馒头和半碗菜，这可比他巅峰的状态少了一半呀。是因为那次吃得过多吐了的缘由，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当他把饭碗放到桶里时打出的一个既顺畅又满足的饱嗝来看我的担心竟然是有点多余了。

赵然是我班的劳动主力，每当他把饭吃完后总是拿着抹布把自己的饭桌擦得油光可鉴，打量片刻自我感觉过关时，他又会在班里面到处巡逻。一发现有别的同学吃完时他即刻就冲了过去，把桌子上洒的饭菜团聚在桌的边沿，再把垃圾筒凑到跟前，轻轻地一抹，那些残羹冷炙纷纷地落入了赵然给设计好的地方——垃圾筒；然后再把抹布脏了的一面折到里边，开始擦起桌面上的油渍来，细微到连一滴也不放过。一张张桌子在他的抚慰下都露出了它们的庐山真面目，赵然可不会因此而停滞不动，扫帚和撮斗现在应该是已在他的手中。当然桌子已干净而地面也是不能忽视的重要部位，他东瞅瞅西看看，但凡被他盯上的，最终的下场只能是呆在墙角那里的容器里。有一次他遇到了一个硬茬——一根面条，连着扫了几下竟岿然不动，它赖在地上活像一只冥顽不灵的死虫子——讨厌极了，赵然的倔劲也上来了，嘴里发出不相信眼前现实的“咦——”的声音，并用脚疵了疵，那根面条只不过是慵懒地翻了个身，同时还耸了耸脑袋，又恢复了它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眼见常规武器不能解决，只能选择非常规武器——手——了。赵然从地上把它抠起，用力地掐站它的腰肢，狠狠地把它甩到撮斗里，胸中的那团恶气才得以长舒出来。

一切都已挺当，我准备把餐后的香蕉分发给他，我看了看他手中的抹布，示意他把抹布挂到门后的挂钩上，他一见有香蕉吃，就欣然的响应了把劳动工具挂上去的号召，看来他是一个爱劳动的吃货。这个挂抹布的工作对他来说可是一个有挑战性工作，因为他的精细动作方面的欠缺，所以每次都挂得非常吃力。我想今天可能会不一样。我们班的抹布的一边都有缝有一个商标，把商标搓开的话就会呈现出一个小圆。这个搓的动作赵然已经练了N次了，但是距熟稔尚远。但见他双手的拇指和食指纠缠在一起，互相协助又相互掣肘，好不容易搓出一个缝，又被越帮越忙的中指给搅黄了。我看着他并决定不帮他，我要让他自己学会面对困难和挫折，他的家长在家中从来都不用他，问不用的原因无外乎是“他啥也不会，干还不如不干”。本来像赵然这样的智力不及常人的孩子，做事情一定是没有正常人做得好的，可是家长都包办了，那他什么时候能接近常人的水平呢，当你包办到身老力竭之后他又该如何自处。

赵然仍然在努力，通过他试图用嘴帮忙的表现来看，他肯定是在为解决眼前的这个难题而绞尽脑汁，挂一个抹布他用了大约5-6分钟。他没有请求援助，也没有举手投降，只是尽力去完成，去想办法。有了这5-6分钟的探索，他对这件事的细枝末节都已经摸得门儿清了，才会出现后来的数秒内完成。

认字、数数是赵然的短板，学得慢忘得快，一过星期又回到了原点。我不要求他全面，只希望他能在某个方面突出一点就行，能把一件事、一类事做好对于他们就相当于安上了一双能飞的翅膀，就比那些为了谋生放弃了尊严沿街乞讨要好，更比那些以身体为藉口招摇撞骗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