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那些年，我们的烟花朋友

June.

04.2020

▽

▽

一直深信，每个季节都是回忆里的一道戈壁滩，或深或浅，弥留着我们脚下的泥迹。于是每到季节更替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瞬间会让人忘记眼下的境遇，哪管身上带着什么俗世的行囊，记忆里的我们总是毫无负担的。

有时想想，如今一切因季节更替而产生的追忆，似乎都起源于偶然的专注。就像很久以前的某个初夏，我即将离开熟悉的环境，因此在那个午后仰天望云，很久很久。于是每当云朵呈现出相似的形态时，多年以前那一瞬间的心情就会席卷而来将我包围。像迎风而立时忽然张开了嘴，吞进了一口猛烈的风团，呛得眼睛直流眼泪。

如今，风变得日渐和煦了，阳光也再不是温暖的象征，而是摇身幻化成不可仰视的烈日，让树影的轮廓又多了几分深沉。如此走在水泥路面上，我忽然回到了那年上班路中茂密的梧桐树荫里。那是一条笔直的街道，不到十分钟的路程，途中有一所幼儿园和一栋消防楼，来去两次，一次迎着朝阳，一次望着落日。住在那里时，窗外的景致就像日本某个小镇，于是我留心那些四季变化的树，想记录它们年复一年的样子。

可才一年未到，我们就挥手告别了，同时走散的，还有一个“烟花朋友”。

大二那年的某天傍晚，我在刷牙时突然想到烟花稍纵即逝的样子，于是敲开对面的门，抱着她诉说我们的友情。我说：“也许我们就是稍纵即逝的情谊吧，和你那位发小不一样，烟花总有消散的那一天”，后来一段时间她总拿这件事说我有种天马行空的感性，以至于后来我都忘却了那天的辛酸与哀怨。

时至今日，我们偶尔聊天，我说：“你是我兜兜转转后唯一所剩的朋友”，但是这种唯一性只对我而言，我知道她和发小的关系更好，是那种万水千山也阻隔不了的牵绊。但是我接受这种烟花似的友情，因为生命也是一场绽放，没人能奢求永久。

就像四季走过人间，它们彼此接壤，然而互相给予的只有冷漠，我们与人接壤，绚烂的相处以后便是烟花破碎的泡沫。仔细想来，这才是世界的本来面目吧，我们的星球诞生于一场爆炸，因此世间的一切包括我们都注定要彼此远离。从相拥到背离，我们的一辈子，星球的亿万年，都在破碎、瓦解、分崩离析。

那些因季节的轮转而产生的回忆，就像是一朵朵纵身飞向天空的烟火，本没有过去，只是因为短暂的关注而有了彼此重叠的岁月。我们总说要在漫漫人生路上找到值得倾注的东西，可无论是人还是事，都不过是擦肩而过的交情。只是我们宁愿投注深情，也不想错付曾经罢了。

走出去，风与阳光一同沐浴，我能回到所有和此刻重叠的时光里，只是一念之间，许多的“曾经拥有”都变得无法追忆了。

雨萌小站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