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石膏治外感实热不伤人,可放胆用之
中医书友会第2105期
I导读:铁嘴铜牙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记载,乾隆癸丑京师大疫,依景岳法治之多死,以又可法治之无效,桐城医士投大剂石膏药,应手而痊,踵其法者,活人无算。兹节选张锡纯石膏论精彩段落与读者诸君共享。
石膏解(节选)
作者/清·张锡纯
石膏之质,是以凉而能散,有透表解肌之力。外感有实热者,放胆用之直胜金丹。《神农本经》谓其微寒,则性非大寒可知;且谓其宜于产乳,其性尤纯良可知。
医者多误认为大寒而煅用之,则宣散之性变为收敛,以治外感有实热者,竟将其痰火敛住,凝结不散,用至一两即足伤人,是变金丹为鸩毒也。
迨至误用煅石膏偾事,流俗之见,不知其咎在煅不在石膏,转谓石膏煅用之其猛烈犹足伤人,而不煅者更可知矣。于是一倡百和,遂视用石膏为畏途,即有放胆用者,亦不过七八钱而止。夫石膏之质甚重,七八钱不过一大撮耳。以微寒之药,欲用一大撮扑灭寒温燎原之热,又何能有大效。
是以愚用生石膏以治外感实热,轻证亦必至两许;若实热炽盛,又恒重用至四五两,或七八两,或单用,或与他药同用,必煎汤三四茶杯,分四五次徐徐温饮下,热退不必尽剂。如此多煎徐服者,欲以免病家之疑惧,且欲其药力常在上焦、中焦,而寒凉不至下侵致滑泻也。
盖石膏生用以治外感实热,断无伤人之理,且放胆用之,亦断无不退热之理。惟热实脉虚者,其人必实热兼有虚热,仿白虎加人参汤之义,以人参佐石膏亦必能退热。
特是药房轧细之石膏多系煅者,即方中明开生石膏,亦恒以煅者充之,因煅者为其所素备,且又自觉慎重也。故凡用生石膏者,宜买其整块明亮者,自监视轧细(凡石质之药不轧细,则煎不透)方的。若购自药房中难辨其煅与不煅,迨将药煎成,石膏凝结药壶之底,倾之不出者,必系煅石膏,其药汤即断不可服。
附案一
长子荫潮,七岁时,感冒风寒,四五日间,身大热,舌苔黄而带黑。孺子苦服药,强与之即呕吐不止。遂单用生石膏两许,煎取清汤,分三次温饮下,病稍愈。又煎生石膏二两,亦徐徐温饮下,病又见愈。又煎生石膏三两,徐徐饮下如前,病遂痊愈。夫以七岁孺子,约一昼夜间,共用生石膏六两,病愈后饮食有加,毫无寒中之弊,则石膏果大寒乎?抑微寒乎?
此系愚初次重用石膏也。故第一次只用一两,且分三次服下,犹未确知石膏之性也。世之不敢重用石膏者,何妨若愚之试验加多以尽石膏之能力乎?
附案二
同邑友人赵厚庵之夫人,年近六旬得温病,脉数而洪实,舌苔黄而干,闻药气即呕吐。俾单用生石膏细末六两,以作饭小锅(不用药甑,恐有药味复呕吐)煎取清汤一大碗,恐其呕吐,一次只温饮一口,药下咽后,觉烦躁异常,病家疑药不对证。愚曰:“非也,病重药轻故也。”饮至三次,遂不烦躁,约四点钟尽剂而愈。
附案三
同邑友人毛仙阁之三哲嗣印棠,年三十二岁,素有痰饮,得伤寒证,服药调治而愈。后因饮食过度而复,服药又愈。后数日又因饮食过度而复,医治无效。四五日间,延愚诊视,其脉洪长有力,而舌苔淡白,亦不燥渴,食梨一口即觉凉甚,食石榴子一粒,心亦觉凉。愚舍证从脉,为开大剂白虎汤方,因其素有痰饮,加清半夏数钱。
其表兄高夷清在座,邑中之宿医也,疑而问曰:“此证心中不渴不热,而畏食寒凉如此,以余视之虽清解药亦不宜用,子何所据而用生石膏数两乎?”答曰:“此脉之洪实,原是阳明实热之证,其不觉渴与热者,因其素有痰饮湿盛故也。其畏食寒凉者,因胃中痰饮与外感之热互相胶漆,致胃腑转从其化与凉为敌也。”
仙阁素晓医学,信用愚言,两日夜间服药十余次,共用生石膏斤余,脉始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