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缘是债是场梦，被迷被骗被愚弄。

昨天提到红孩儿和郭富城都唱过的《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很自然地就想起了它的粤语版，以及演唱者郁闷的境遇。先从听这首《是缘是债是场梦》开始吧。

旋律像有魔性似的，听过之后就会不经意地自己就哼起来了。这个曲子来自张洪量，写出我唱《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和《广岛之恋》的那个。不过这样的作品其实只是他的另一端，《祭文》《孔子不要打我》《老子有理》这样的名字才是他的主要风格。

和罗大佑一样也是弃医从乐，也总能从歌里找到解剖社会的切口。写情歌只是为了养活吧，就像需要做些横向项目来培育自己的科研冷门方向。但随手写首歌（这首《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的词确实有些敷衍，不过也可能故意为了简单之极吧）就引来争相翻唱，也是水平体现了。

粤语版演唱者刘锡明，新秀歌唱大赛出道，87年的亚军。这一届比较凄惨，没诞生什么日后的大腕。当年冠军方晓虹，在娱乐圈摸爬了几年就没什么成绩就退出了，有个比较有名的前夫叫李子雄，熟悉港片的肯定知道，就是《英雄本色》的那个大反派。当年方、刘还给87版的《书剑恩仇录》合唱了主题曲《胡汉梦》，这首歌流传下来了。所以这么看，刘锡明能脱颖而出，又算是幸运的了。

但刘锡明始终还是没能在华星混到出专辑的机会，只能从TVB配角开始混起，展露头角的角色是《义不容情》里刘嘉玲的弟弟，虽然没几集就领盒饭了。然后慢慢演主角，包括和周慧敏那部还算不错的《乌金血剑》，改编自黄易的小说。

当年看过但现在也记得了剧情了，就记得主题曲是刘德华的。而那时候无线五虎除了老实的黄日华，都拂袖而去还闹崩了。所以刘锡明也在力捧之列，也就有了刘德华接班人一说。歌唱比赛亚军出道，自然也要出唱片了，虽然这已经拖到91年。但起步还不错，签的是大公司华纳，确实是前途一片光明。

第一张专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主打歌就是翻唱自黄品源的同名曲。这首歌当年也挺火的，同期至少有三个粤语版，也可见那时候香港歌坛翻唱的风气之盛。后来刘在华纳之后又陆续出了两张专辑，其实质量都还不错。有一回TVB组织一批明星到广州演出，还能有助理帮他拎包。有故事传言，刘看到当时他的这个助理“相貌平平无奇”但机灵勤快，回来后就帮忙给推荐机会，后来这个助理终成大器，就是成为杨过扮演者的古天乐了。

但那两年是张刘黎郭攻城掠地最狠的时候，再加上93年真的刘德华签约华纳，然后和TVB约满之后也无法续约，声名不堪的他在香港竟已找不到下家。他只能黯然离去。

造成这样当然有大环境，也有刘锡明个人实力和风格定位等问题，但倪震主导的流言也起了别人爬山时候狠跩一脚的作用。虽然说人生是长跑，但在竞争激烈的娱乐圈，机会稍纵即逝，慢一步很可能就慢一路。据说后来去问当年的年轻人，说到刘锡明不知道，但说到“毒瘤明”他能回忆起不少杂志里的污段子。所以可以想像，被《苹果日报》这样的港媒浸淫了这么多年的现在的废青能有什么认知。

这首《是缘是债是场梦》就收录在他的第一张专辑中，必须要再次称赞填词潘伟源的功力，和之前说过的《一生何求》《随缘》一样也是感叹人生际遇的作品。尤其还是叠词的运用：

缠缠绵绵爱过，迷迷糊糊痛过，

冷冷暖暖多少春与冬。

来来回回试过，浮浮沉沉怨过，

进进退退回头梦已空。

是缘是债是场梦，我的归纳就是：好结果，是前世修来的缘，坏结果，是前世欠下的债，没结果，那就是今生的一场梦。缘债相抵，最后终究是场梦，所以最后几句就是“一分分地变空，一天天地变空，一生终于变空”。

说起来刘锡明后来还翻唱过两首红孩儿的歌，也是有缘分了。

“苍天将一切随时变动。”一歌成谶，命运也是给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后来在台湾他也继续拍戏唱歌出国语专辑，安心吃这行的饭，前几年还在新天龙八部里演过段正淳。但好像和香港娱乐圈割裂了一样，很难把前后联系在一起了。当然细心去发现也是有的，比如他又把这首《是缘是债是场梦》翻回了属于自己的国语版本。

生活平静一些也没什么不好，但也总有好事之人问他对过去的事有什么看法，他回答道：那我岂不是就遇不到我这么好的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