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土:看韩 国电影

前段时间,一个偶然的机会,在网上看韩国影片《恐 怖直播》,影片讲述了电台主播尹英华在连线直播时,接到了朴鲁圭的电话,对方威 胁说手中有炸 弹,要炸 掉汉江大桥。他不以为意,不耐烦之下,甚至还骂了对方,让他快点去炸。结果眼前的麻浦大桥被炸。他意识到这是恐 怖袭 击,于是请示主管转往电 视直播。

而朴鲁圭的诉求很简单,三十年前,为迎接来访外宾而加紧修建汉江大桥,昼夜施工,导致三个工友因疲劳不堪掉入汉江,当时军 警正在进行演习,无人施救,三人被淹而死。现在,他要求总 统来到直播间,当着观众的面道歉。而总 统就是不肯出面道歉。非但不肯出面,还派来了警 察厅 长,在境头前要求朴鲁圭自首,并威 胁其家人。朴一怒之下,引 爆了预先设置在耳机中的炸 弹,将镜头前的厅 长当场炸 死。而尹英华的耳机中也有炸 弹,他欲罢不能。

但无论如何,总 统就是不肯出面道歉,反而加紧搜 捕朴鲁圭。朴失望之下,又引 爆了炸 弹,困在桥上的十几个人质全部掉入江中,其中就包括尹之前妻。紧接着,电视画面中,当警 察冲进朴之藏身之处时,他引爆炸 药,将整栋楼炸 塌。而倒塌的大楼斜靠在电视台大楼旁,电视台危在旦夕,所有人都撤走了,只留下了尹英华不能走。

此时电话响起,尹拿起电话一看,却原来是电视台内部储物间的电话,里面传出了朴鲁圭的声音,他意识到朴就躲藏在电视台里。最后,当他找到朴时,却发现原来是朴鲁圭的儿子。俩人在搏斗中,朴之子掉出楼外,吊在绳子上,一手拿着引 爆开关。尹伸手救人,没想到狙 击手开 枪击中了他。此时,电视画面中正直播总 统讲话,发誓决不向恐 怖分子妥协云云。而尹因为此前之受 贿,也面临牢 狱之灾。最后,在警 察到来前之前,尹按下了引 爆开关,电视画面一片漆黑。

此次“直播”彻底击中了我。影片中,底层劳工之悲惨命运;电视台之间的残酷竞争;事发不肯承担责任,事后却向民众夸耀之政 客;和绝望之朴鲁圭的儿子,以及良知未泯的电视台主播,活生生一幅韩国社会的真实画面。韩国的电影居然达到了这种程度——百无禁忌,不但敢于揭 露社会的阴 暗面,而且敢于将矛头直指总 统?

于是一发而不可收拾,陆续看了韩国电影《追 击者》《新世界》《抓住那个家伙》《柏林》《绝密追踪》《检 察 官外传》《率性而活》《断箭》。这些影片中,有些的“豆瓣评分”并不太高,但在我眼中,却部部精彩。盖无论是好莱坞大片,还是英法德意等欧洲影片,其主人公毕竟是深鼻高目之白人,即使极为精彩,但总觉有些隔膜。而韩国影片中之人物同为黄种人,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感觉分外亲切。而这些影片所反映之现实,甚至比欧美影片还要真实而令人心情沉重。

《追击者》讲述的是首尔前刑 警忠浩手下有几个卖 淫女,最近有两个莫名失踪(其实是被池忠民杀 害),而带病出门的美珍又被池所控制。于是忠浩开始追查此事。其间警 方也涉入,却极不得力。最后,忠浩终于活捉了凶 手。影片既展示了凶 手之残忍,又揭示了从事不光彩职业的忠浩人性中善良的一面,并未像我们一样将其简单化、脸谱化。

《新世界》演的是金门集团会长、暴 力组织在虎派大佬石东出遭遇车祸身亡,警 方通过卧 底李子成实施“新世界计划”,欲控制他们的活动,结果出人意料。其中警 方之借刀杀人等等不光彩之举措,也暴 露无遗。

《柏林》则讲述了朝 鲜与韩国间 谍在柏林的生死之战,其间有内讧,有背叛,却毫无正义可言。

《抓住那个家伙》讲述了15年前,小女孩西珍遭人绑 架杀 害,其母吴青浩不能忘怀。当警 方因过了追诉期而放弃追查时,她开始了独 立调查,并发现了蛛丝马迹。而此时又发生了一起和15年前一模一样的绑 架案。最后真 凶浮出水面,结果当然出人意料。

《检 察 官外传》讲述了检 察 官卞宰旭因“施暴致死,滥用职权”的罪 名被判15年监 禁,而他却是冤 枉的,陷 害他的是其顶头上司,而此人私下与涉案承包商相勾 结。卞宰旭在狱 中利用掌握的专业知识,与10次入 狱的韩池元联手,最终将就要竞选议 员的前上 司绳之以法。而他在法 庭上之陈述也令人动容,他首先承认自己当年确有侵犯嫌疑人人 权之处,并表示今后将尽快融入社会。

《断箭》则说的是大学教授金庆浩,因指出大学入学考试中一道出错的题目,而被学校变相解聘,他上诉之法 庭,法 庭维持学校的权威,于是他携石弓找主审法 官理论,没想到又被诬 陷射伤法 官而被判10年监禁,他不服判决上诉。影片主要描述了他与律 师在法 庭上之据理抗争,其中就有旁听者不满法 官枉法,而向主审者投掷鸡蛋的镜头。矛头直指未开审先定下重判基调之司 法 部。

至于《率性而活》,则较为轻松,讲述了刚刚上任的三圃市警 署署 长李承宇为挽回警 察在市民中的形象(该市屡屡发生银行劫 案),异想天开决定实行一次银行模拟劫 案演习,由执法一丝不苟的巡 警郑度满扮演劫 匪,而郑度满受命后全力研究劫 匪作 案手法,完全进入角色,导致警 方便衣与突击队员全部“阵 亡”,此次演习顺便还牵出了贪 腐的市 长。

几部影片看下来,韩国影人几乎没有不能拍的,像《恐 怖直播》中将矛头直指G 与总 统,《断箭》则批评司 法部,检 察 官被冤入狱(《检 察 官外传》),警 方欲操纵黑 社会(《新世界》),绑 架、凶 杀案(《抓住那个家伙》《追 击者》),间 谍之战(《柏林》)。此外还有前几年看过的《太极旗飘飘》,讲述1950年朝 鲜战争时期,兄弟二人而处一方,在战场上相见的悲情画面。另外,尚有久闻大名未及一睹的《出 租 车司 机》,真可谓百无禁忌。

而影人们在揭露社会的阴 暗面时也不遗余力,且矛头往往指向握有权力的一方。另外,其对人性的挖掘也达到了前所未有之深度。

询之看过韩国影片的年轻同事,她也有同样的认识。

看着同为黄种人的近邻小国(人口只有5146万)拍出的影片,我就开始反省我们自己所拍摄的影片,老实说,我看过的国产片十分有限,无论是《泰囧》《唐人街探案》《捉妖记》,还是《秋菊打官 司》《我不是潘金莲》《煎饼侠》《湄公河行动》,在批评现实之力度、挖掘人性之深度、探索领域之广度上,都无法同韩国影片相提并论。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假如说韩国影片是个健壮活泼之青年的话,则我们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幼儿。

我觉得,我们同韩国在电影上的差距,恐怕还要大过在足球上同韩国的差距。足球不如人,我们可以给出世界上最高之年薪1800万英镑请来大牌教练里皮执教;那么电影上的差距,我们又将怎么措手呢?这可不是花费巨资请来一两个大牌导演、演员就能解决问题的。

二O一八年七月廿四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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