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诗《我要结婚了,无关乎爱情》
我要结婚了,无关乎爱情
我终于要结婚了,孜然一身了25年,总算寻得归宿。
结婚对象是个22岁的女孩,老妈的一位朋友介绍的,前面二十多年我们从未有过交集,哪怕生活在同一座小小的县城,也未曾在人群中彼此对视过一眼。
相亲的那天,她一直低着头,似乎有些机羞涩,似乎有些茫然。
我尽量保持着男人的绅士,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只是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没办法,还是没能隐藏所有情绪。
独处的时候,我问她:“你是不是着急结婚?”
她默默的看着我,目光复杂,点了点头。
“哈哈,我应该是个不错的将就着结婚的对象。”
她点点头,笑了。
忽然有些悲哀,二十五年,从未谈过恋爱,看着伙伴们一个个都成双成对,心中没有羡慕是假的。
我也有过喜欢的女孩,可是纵然我努力给予所有,依然不能换回一份爱情。情深,缘浅,贵为好人,徒留悲伤。
老爸在我毕业的那年第一次和我促膝长谈,他告诉我应该尽快寻找对象,我们只是普通家庭,没有拖延的资本。男人到了一定年龄结婚就会越来难越难,除非条件特别好,而我,将来唯一能拿出手的也就是一套九十平米的小房子。
我很想反驳他,认为刚毕业的自己潜力无限,未来可以创造无限可能。然而我没有,父亲两鬓的白发告诉我他真的老了。
毕业后的生活远比当初想象的艰难,曾经引以为傲的大学生光环被一层层剥落甚至践踏,公司的领导们告诫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雏,去最底层吧,那里才是你们的归宿。
疲惫的工作,微薄的薪水,当初的雄心壮志被一点点磨灭。开始习惯妥协,开始习惯被支配。习惯的给家里报上平安,然后孤独的在出租屋内放声大哭。
父母的头发更白了,和我同龄的伙伴也大多成双,结婚,生娃。每当父母在小区里碰到那些带着孙子或者儿媳的老邻居,附和时的强颜欢笑,转身过后的浓浓失落,都深深刺痛了我。
为人子,不能尽孝,有何面目做人。
奶奶去世的前一天回光返照般精神了许多,她把我叫到房间,驱散了其他所有人。
“孙子啊,奶奶就要死喽。”
“奶奶,不要想太多,医生说你比以前好多了。”
奶奶朝我摇了摇手,脸上皱纹皱的很深很深。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的身体自己最明白。这辈子能活到八十多岁没什么不知足的了,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看到你娶妻生子了。”
我沉重的低着头,心仿佛被无数的针扎。
“孙子,不是奶奶怪你,也不是奶奶说你无能,你这么大了,应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这一刻,“无能”两个字几乎将我压垮,只能用尽全力忍住将要夺目而出的泪水。
是啊,是自己太无能了,不然又怎么会让这么多人失望。
第二天,奶奶就去世了。
下葬的那天,爷爷将一朵无比鲜艳的大红花放到奶奶坟头,周围倒上了许多白酒。
我蹲在旁边哭了好久,将平时不敢流的泪全都尽情挥洒。
大伯家比我小一岁的弟弟竟然有了二胎,听到消息的我久久无语。
弟弟初中没有毕业就退学进入了社会,小小年纪,打架,抽烟,谈恋爱几乎无所不会。
曾几何时,乖乖念书的我一直是大伯用来呵斥弟弟学习的对象。那个时候,试卷上简单的分数无疑是评判一个孩子优劣的唯一标准。
在家人的催促下回到了家中,分享家中添丁的喜悦。
我看到了父亲在滔滔不绝的大伯面前有些不自然,特别是大家询问我的时候,父亲更加支支吾吾。
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弟弟的人生此刻是圆满的,中国传统式的圆满。也许时光倒流七八年,我会对这种圆满嗤之以鼻,对这种安于小逸的行为不屑一顾,但是现在,竟有些羡慕,毕竟圆满的结局可以让所有人开心,所有人都满意。
小侄子可爱至极,大方的给了红包,艰难应付完所有长辈有意无意倾斜过来的打探,逃难似的离开了家。
小小的出租房内,漆黑一片,独自咀嚼黑暗,眼泪一滴一滴打落枕边变得冰凉。
哽咽的默念着那句最爱的诗: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然后似疯似狂,呐喊着那句最爱的诗: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我接受一切命运的安排,努力相亲,配合一切我该配合的事情。
所幸没有出现太多尴尬,两个陌生人就这样凑在了一起。
求爱的时候我没有深情的表白,我爱你。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会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周围的人哪还管这些细节,兴高采烈的大笑与起哄。
我终于要结婚了,无关乎爱情,只是希望所有人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