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雾霾下的叹息》
雾霾下的叹息
前一阵子,眼皮上长个小包,我以为是粉刺,过几天长出来了就好了。可是它一直长不出来,还发炎了。我红肿着眼睛跑到医院里去消炎,三天后医生要给我做手术,我担心郊区的小医院做不好,又来到了市里的大医院。
经过眼底,血糖,血压,抽血化验等一系列的检查,我终于要手术了。术前需知居然连化疗都出现了,术中还有可能需要做病理。一个肿物嘛,医生总是说出最坏的情况。我忐忑不安地坐在手术椅上,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终于还是虚惊一场。它就是个大粉刺,溶解了几个毛囊。医生咔嚓咔嚓地取出了一个像小石头一样硬的空囊,里面的东西在前几天发炎的时候已经跑掉了。我的眼皮被缝了三针,回家养着去吧。
我幸灾乐祸地回了家,虽然眼睛上蒙着纱布。不用做病理,不用化疗,我不用担心我年幼的娃们没人照顾了。
可是,我开始咳嗽。这几天跑医院忽略了口罩,我不知道吸入了多少有害物质,我只想到了眼睛,想到了化疗。
从胸腔里发出的咳嗽,猛烈的咳嗽,咳得我肋骨疼,浑身颤。吃了好多的药,不见起色,而且我的娃也开始咳嗽。我是带着一个娃来的,另一个小家伙扔奶奶家了,我还想快点回去接他。可我们止不住的咳嗽让我不敢回去,不能把他也传染了。
我只能乖乖的留在娃爸这里养病,还有一半的心惦记着我的儿子,我的心又被掰成两半了。
我已经好多年不咳嗽了,记得最严重的咳嗽还是在小时候,没上学呢。我咳了很久,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咳得眼窝都青了。父亲带我去了医院,那是我印象里第一次去医院。医生还以为我的眼窝是摔的呢,他给我开了药,回来用熬的姜水吃了几天就好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药叫参苏理肺丸,不知道这几个字对不对。那回把我咳坏了,小小的我记得那副救命良药,万一再咳嗽我就知道该买什么药了。
在药房里我没有找到那副药,名字差不多的药也有,只是药效不知道会不会一样,胡乱吃着看吧。小时候的咳嗽肯定和环境扯不上关系,就算找到了,那副药能治好当时的咳嗽,不一定能治好现在的咳嗽了。
以前只知有雾不知有霾。晨雾的朦胧曼妙曾经让人们充满了美丽的幻想,它把人间变成了仙境;而霾的到来却像一个噩梦,浑浑噩噩,挥之不去。不记得从哪一年开始,城市的冬天开始有霾,昏天暗地里,整个城市都在窒息、咳喘。人们依然要在城市里穿梭,散不尽的雾霾,停不下来的工作,因为大家都得活着,可是这活着,有点没有把握。那灰蒙蒙的天空外面藏起了曾经的蔚蓝,冬日里的晨光,成为最奢侈的盼望。
这里还是二线城市,而我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县城里也开始有雾霾了。这让我何去何从?曾经还想着逃回那里,做最后的屏障。
此时已是无处可逃。
芸芸众生,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能去美国,不能去云南,只能等在原地,尽可能的做一些防护措施。
伦敦曾经花了五十年的时间治霾。五十年,我不敢保证我还能健康的活过几个十年,我的一个年轻的室友已经在四年前因肺癌去世了,她才三十三岁,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不论她的病和雾霾有没有关系,她却给还活着的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也有孩子,他们连幼儿园还没去呢,他们未来的路还很漫长,而我希望一路陪他们走下去,亲眼看到他们成长的每一个变化。是我把他们从空虚中带到人间,却不能让他们自由的呼吸。
悲呼哀哉!
当我的老公还是男朋友的时候,我曾经在写给他的情书中说:千里迢迢,寻你而来,爱你,只为和你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
现在想想略显哀凄,呼吸,变得不再容易,我们需要戴上防毒面具。
咳咳咳!只是我这咳嗽,快点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