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无忧《摘红花》
记忆里,每个暑假都是在红花地里度过的。你知道新疆裕民县的红花吗?每年七月上旬到八月中旬,到处是一望无边的几十亩地,开满红艳艳的花朵。地里密密麻麻,一颗挨着一颗,人站在里面,需要用腿去感受着慢慢往前挪。
第一次摘红花,我六岁,妈妈给我一个大茶缸子,领我到地里,手把手教我,妈妈回去做饭了,我一个人慢悠悠地一朵一朵摘着玩,中午回家吃饭时才摘了半缸子。
后来,上小学时,和姐姐妹妹三人成为家里摘红花的主力军。(因为爸爸要浇水,妈妈要做饭!)天还没亮,在睡梦中的我们被妈妈叫醒,迷迷糊糊边揉眼睛边下地 ,到了地头,掏出纱巾蒙到头上,并在脖子后面系上结,因为蚊子太多了,咬的受不了。蒙上纱巾后,再在手上脖子上裸露的地方抹上清凉油。准备完毕,一人腰上系一个"红花包"(用化肥袋子剪成两半,再在两边缝上长带子),袋子长到膝盖,能装两三公斤左右。系好后,腰背后塞一个大化肥袋子,一人一行,一字排开,开始摘花。
地上露水很重,裤腿都湿了,贴在腿上,湿湿的,冰冰的,鞋子前半边沾满了泥巴,粘粘的,整个小腿都是木的。就这样,双手齐飞,双脚移动,快速地摘着一朵朵娇艳的花。早上的花是脆的,很好摘,一摘一大把,不停地往包里装。半个多小时,就差不多满一包,于是把腰后面的化肥袋子取下来,把包里的花倒到袋子里面,顺手把大袋子放在稍微高点的田梗上,以便回头看到。继续摘,回头看看,哈,我跑的最快,妹妹落在最后了,于是转身到她的那行(hang)去摘,直到三个人齐头并进,再各自摘各自的!
差不多摘了三包,听到妈妈喊"吃饭了!"回头看,妈妈挑着扁担送饭来了!把饭放在地上后,妈妈就系上红花包开始摘了。我们边走边把纱巾取掉,再卸掉红花包,坐在水渠边的地上开始吃早饭,早饭是馍馍,糊糊,咸鸭蛋,拿起一根筷子插到馍馍上,(因为手上都是红花的汁子,黄黄的,会染色,)把鸭蛋敲破一个小口,用另一根筷子掏着吃,一口馍馍一口鸭蛋一口糊糊,吃的津津有味。吃完后,还比比谁的蛋壳完整!
还有那脍炙人口的"刘三姐",妈妈唱的非常动听!
"什么水面翻跟头?嘿啰啰嘿!什么水面起高楼誒,嘿啰啰嘿!什么水面撑阳伞嘞什么水面到白头诶"!
"鸭子水面翻跟头嘞…………"哈哈,原来爸爸来啦! 爸爸可不会唱,用不标准的唱腔和了几句,看我们笑的不行,就不唱了。乐呵呵地加入我们的队伍!
半中午时,太阳像火炉子一样越来越旺,鞋子和裤腿早就干了,五个人又拉开了距离,各自埋头苦干。不知不觉中午了,妈妈已经回去做饭了,爸爸也去看浇水的地了,我们姐妹三人还奋斗在花的世界里。"biu"的一声,手里捏到小青虫了,绿绿的汁子粘了一手,恶心死了,真倒霉!再摘时,动作慢了许多,仔细看清楚每朵花都有没有小虫,如果有,抓住花枝使劲摇,摇到地上一脚踩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回头喊"我摘到虫了!你们注意点!"
姐姐不以为然"我都捏死多少个了!"
妹妹害怕"我不敢摘了!"
"没事,遇到虫子用棍子拔掉"
妹妹还是不敢,"那碰见了别摘那一朵,我来摘!""那没看见怎么办?"妹妹都快哭了!两个姐姐安慰半天,才哄着继续摘!
摘好的红花背回家,铺上大塑料单子,晒到院子里,用石头将四个角压住。天气好的话,两天就晒干了,天气不好,需要晒四五天,那红花的质量就不好了,有些发黑。 晒干的红花就可以装进麻袋等着价钱合适的时候就卖掉。那时农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种红花,家家都有几个孩子去摘。这几年,听妈妈说,村里种红花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已经没有那么多劳力了,种了没人摘就浪费了。
今年暑假回家,妈妈说她每天早上去摘半天红花能挣两百多块钱,我有些吃惊"现在还有人种红花吗?"妈妈说都是一些大老板种的,然后雇人摘,去的人基本都是村里的大妈大婶们,她们力气活干不动,摘红花的活却是没问题。
现在想想,那些摘红花的时光还真是令人怀念,一家人每天在一起,虽然很辛苦,但是心里踏实,用自己辛勤的汗水去给自己挣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