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宪君:宅居抗疫忆往事11~13
·宅居抗疫忆往事·
作者:林宪君
作者宅家留影
编者:林宪君的《宅居抗疫忆往事》读来与流沙河的《锯齿啮痕录》、马识途的《沧桑十年》等同代人作品似曾相似在于这些作品均浓缩了社会史,人间哀乐史。不同之处是林老先生讲述的“我的小故事”短小精悍,通俗流畅,诙谐有趣,每一篇都体现出时代的痕迹;从中既可窥见当代东方时空发生若干“运动“的状态,更有老先生感触的日常生活的哀乐;或许,历史的尘埃会遮掩曾经的荒谬,但只要还有林老先生这样的人在讲述“我的小故事”,百姓记忆便能传承下意义。
我的小故事(十一)西哈努克亲王
听一位曾在四川省委工作过的同事讲:
1965年9月下旬,柬埔寨国家元首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到成都访问,接待规格高,欢迎盛况空前。从锦江宾馆至人民南路广场,到处都铺满了红地毯,成千上万的市民手持中柬国旗、挥动鲜花彩带,载歌载舞,场面感人。
亲王一时兴起,下车与市民零距离接触。见路边一玩耍的小男孩,模样十分可爱,便去摸他的脸蛋。小男孩不知亲王是何方神圣,恨了亲王一眼,恶狠狠地向亲王甩中指头(成都人骂人的肢体动作,很恶毒)。亲王不解其意,询问身边翻译。翻译怎能实言相告?只得顺口敷衍道:“这是对你表示友好的意思!”亲王牢记在心,念念不忘。
亲王离开成都时,西南王李井泉率领一批党政官员,浩浩荡汤前往机场送行。亲王登上飞机舷梯后,喜剧发生了。只见亲王转过身来,面对送行的人群,用双手热情洋溢地向他们甩中指头。
大家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2020.2.14.)
我的小故事(十二)金盆满钵
1960年,我在沙坪农场大堡三中队时,虽一贫如洗,却拥有一件宝物,是一个具有多种功能的大洗脸盆。
我用它洗脸、洗澡、洗脚、洗衣服;又用它装饭、装菜、装各种食物;学习、开会时用它当板凳;下雨出门当伞用,还可当锅煮红薯……周围许多人既羡慕又嫉妒!
那时,晚上收工回来,每人只有一小木瓢清汤包谷粥,下肚之后仍饥肠辘辘。若有一顿饱饭吃,那真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有一天轮到我值夜班,半夜三更可去伙房领一份包谷粥。炊事员蔡恒杰提前告诉我:“今晚包谷汤汤剩得多,你可带个大傢什!”
我的餐具只有搪瓷碗和洗脸盆各一个。夜深人静,端着洗脸盆递给蔡“瞎子”,他居然给我舀了个“金盆满钵”!我喜出望外,狼吞虎咽,边吃边松裤腰带,一口气将满洗脸盆的包谷粥吃了个底朝天。
突然,我的汤瓢坠地,而肚皮如临产孕妇弯不下腰,在朦胧的月色下,只有蹲下身子去捡汤瓢,如此狼狈,幸无人发觉。回来躺在工棚的通铺上,终于享受了一次吃饱饭的快乐。
如今,窝在家中无冻饿之忧,遥想当年心已满足!
(2020.2.15.)
我的小故事(十三)汪山·南山
1985年2月,我跟着在社会主义教育学院学习的好友廖申明,去南山公园踏春。领队的老师给我们讲了一段南山公园的轶事,我现在回忆,大致内容如下:
南山原称汪山,其得名源于一个叫汪代玺的人。民国时期,此人家境富裕,曾就读于上海震旦大学,又去法国斯巴达医学院学医,一帆风顺地获得了医学博士学位。回国后,在重庆天主教仁爱堂医院从医,渐渐挣了些钱,有不少存款。
抗日战争爆发,日本封锁了长江下游港口。一位德国商人在重庆做肠衣生意,因日军封锁禁运,全部肠衣腐烂而破产。这位德国商人为回国重振旗鼓,需要一大笔经费,便找汪代玺筹借,条件是把金发碧眼的娇妻押与汪作妻,待来年赚到这笔巨款后再来赎妻。
八年后日本投降,德商终于凑齐巨款,重返重庆将老婆赎回。其妻在此期间与汪生的两个儿子,只有依依不舍地留在了中国。
汪代玺用这笔钱买下了南岸丁家山的大片山林及附近佃户的产业,在此兴建花园住宅,聘请中外专家精心设计,把这片山坡变成了风水宝地。汪带着两个混血儿子,踌躇满志地将这片山林打造成亭台楼阁掩映、花果飘香的风景胜地,将此山更名为“汪山”。
从此,汪山名声大噪,达官贵人蜂涌而至,声誉远播云贵川各地。
直到1959年,时任重庆市长的任白戈,说了一句:“叫汪山不行,此山在长江南面,我看就叫南山嘛!”
据说,这就是南山的由来。呆在家中无聊的朋友们,借此解解闷吧!
(2020.2.16.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