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 小镇姑娘——燕子
图/小六六 文/昱虬
花有万般红，人有千种貌。不同地域的姑娘，自有不同的特色。
比如，北方姑娘，豪爽大气，南方姑娘心思慎密，城市姑娘，眼界宽广，农村姑娘善良淳朴，而小镇姑娘呢？——
柳镇是个不大的小镇，一条小河穿过镇子，将小镇分为了东西两镇。这里有着大城市没有的闲适。
燕子就是小镇上的姑娘。
燕子的父母都是本分人，在小镇的一家工厂工作。
燕子也遗传了父母的老实、本分。
她属于那种特普通的人，丢在人堆里，随时都可以被忽略掉。个儿不高，貌不扬，除了一头乌黑齐腰的长直发，没有什么特殊的才华和气质能让人过目不忘。
就连那头还能入眼的长发，也总是扎成一把，绕在了脑后。
01
从小到大，父母在燕子耳边念的最多的话就是“要乖，要听话。”
而燕子也真的很听话，在家听妈妈的话，学校听老师的话，等到工作岗位上，听前辈的话，领导的话。
她一直都是规规矩矩地生活，关于未来的梦想，也不过是相亲、结婚、生子，这种小镇姑娘的惯常思维罢了。
燕子一直渴望能有一条红裙子，艳红艳红，走在人群中，别人能一眼看到的那种。
当她和同事小兰下班逛街，第一次路过那家服装店时，那条悬挂在店里最显眼位子的红裙子一下子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条收腰A字连衣裙，红得如此纯粹，像当空的太阳，将她的目光给牢牢粘住了。太美了，这正是自己想找的那条红裙子。
她走上前，想招呼服务员买下。
同行的小兰也看见了这条红裙子，她捏着裙角翻了翻，对燕子小声说道:“这红裙子可真漂亮，没点儿气质的人估计没法穿呢。”
一听到这话，燕子伸出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她看看店中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再看看那红裙子。
燕子黯然失色地跟着小兰看了看其它衣服，最后什么也没有买，退出了服装店。
燕子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情感，那么渴望得到一样东西。
她心里放不下那件红裙子，几乎成为了她的魔障。她冲动地想去买，然而，走到店铺门口，小兰那天的话，却如冰水一样，冲刷在她心上。
“没气质的人穿不了。”
燕子黯然地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
夜晚，梦里的燕子穿上了这条红裙子。
舞会开始了，燕子第一个走进了舞池，她跳得很陶醉。
一个看不清楚面目的人出现了，他彬彬有礼地邀请了她，他们一起跳了起来。他夸燕子穿红裙子很好看，很有气质。这让燕子羞红了脸，脸上的红霞比这红裙子更耀眼。
02
隔壁工位新来了一位叫李书景的男生。
这男生刚毕业不久，皮肤白净，头发微卷，一双眼睛又大又明亮，眼底很干净，黑眸中满是对周围事物的好奇。
他不仅帅气，待人也很真诚。单位所有的女士都对他很有好感，燕子也不例外。
燕子很喜欢偷偷看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喜爱。有时甚至会看着他发起呆。
等她回神时，总是羞愧不已，万一这样的情况被别人发现了，那脸皮可真臊得慌。
她劝说自己别去关注李书景，可越是这么想，越是忍不住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不久，燕子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李书景总是喜欢过来找她问关于工作上的问题。
李书景的右边明明是资历比自己更深的小兰姐，可为什么书景不去找小兰姐，而是跨了几个工位来问自己呢？
燕子的心中不仅浮想联翩，难道李书景他……
午休时办公室静悄悄的，其他同事都吃饭去了，燕子还在加班。方案还剩一点内容没有写完，她打算写完了再去吃饭。
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中响起，燕子抬眼一看，李书景正向她的工位走来。
她的心不禁狂跳起来。
李书景走到她的旁边，拖来隔壁工位的椅子，坐了下来。
燕子的心跳更快了，脸也感觉烫烫的，好像两块烧红的炭一样。
燕子装着收拾东西的样子，强装镇定，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她板着脸，眼角的余光瞟向了李书景，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李书景咧唇一笑，拿起燕子桌面上的文件夹，上下翻动起来，嘴里夸赞着：“你的字儿，写得真棒。”
燕子的脸更红了，咳嗽了两声，客套着说:“哪里，哪里，你的字也很好。”
办公室静静的，尴尬的气氛弥漫在办公室里。
李书景笑了笑，眼里似乎闪起了星星。
他突然直勾勾地看着燕子，涨红着脸，将本子郑重地放在了燕子的面前，转身走去。
燕子这才敢抬眼，她呆呆地看着李书景的后背，在心里反复回味着刚才的一切，心中既是兴奋，又是疑惑：他主动来和我说话了，为什么呢？刚才我的表现是不是让他觉得不好？他会是对我有好感吗？可我这么不起眼，也不太会说话……
燕子越想，心里越是难受，她沉默了，将刚才李书景摸过的笔记本紧紧地贴在了胸前，小心翼翼地放入抽屉的最下面，连同自己那份喜欢的恋爱心情。
03
李书景的行为越来越奇怪，他有时会给燕子端一杯水，有时还会给燕子带早餐。他总是喜欢凑到燕子旁边，好像要给她说什么？但最后说的似乎又是工作上的事情。
这让燕子很疑惑：李书景这是什么意思呢？想追求自己？可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他喜欢？
再仔细观察，燕子觉得他对其他同事似乎也会端水，送早餐。
更何况，听说隔壁办公室的张玉梅向李书景表白被拒绝了。连那么漂亮又能干的女人都会被拒绝。
燕子摇摇头，觉得李书景更不可能喜欢如此平凡的自己。
于是燕子把自己的心思藏得更深了。
中午，李书景又坐到燕子旁边了。燕子的心跳如雷，手里装模做样地调整着笔盖，假装没有注意到李书景的到来。
这次，李书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坐在一旁，看着燕子的方向。
终于，李书景长叹一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起身走开了。
燕子赶紧抬头，望着李书景离去的背影的方向，心中暗自疑惑:怎么回事，他好像满腹心事？
这天夜里，燕子又做了一个关于穿着红裙子跳舞的梦，这次看清楚了梦中的男人面容，是李书景！
梦中，李书景牵着羞答答的燕子在舞池中、树林里、城堡前跳了一曲又一曲。他轻吻着燕子，怜爱地对燕子说“我爱你”。
燕子开心极了，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下子把自己笑醒了。
醒来的燕子，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没有消失，她望着漆黑的室内，回味着梦中的一切，心中突然有股力量。
她暗暗告诉自己，“明天，明天我一定要去给书景告白，无论结果怎样，我都不会后悔。”
04
第二天一早，燕子换好了一身漂亮的衣服，稍微画了一下妆就去上班去了。她很雀跃，恨不得一下子就能到达目的地。
一路上认识的小姐妹们都在和她打趣:“燕子，今天弄这么漂亮，可是要约会去？”燕子只是笑了笑，一到公司，她急匆匆地向自己的工位走去，期待着能看到附近的李书景。
但是，她失望了，今天李书景的座位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他去哪里呢？
午饭时，李书景仍然没有出现，燕子忍不住拉着旁边的人打听起来。
“哦，你说李书景呀，他昨天已经递交了辞职报告离岗了。听说他要回老家，走得挺急的。一大早就坐上了火车。”
什么？
这个消息仿若晴天霹雳，燕子呆呆地立在了一旁，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
在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决定告白时，怎么换来这个结果？燕子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泄气的皮球似的，提不起一点精神了。
李书景走得这样决绝，走前也没有给自己透露过一分半点，那他应该是不在意自己吧。之前的种种行为，只是好玩而已。燕子心里推断着，越想越难受，整个上午脑子里都是浑浑噩噩的。
午休时，她决定出去走走，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家服装店的门口。
燕子心念一动，决定再看看那条红裙子，然而红裙子的位置已被另一条旗袍样式的白色裙子所代替。她叫来服务员一打听，红裙子早已卖出去了。
燕子叹了一口气，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心里懊恼着，自己为何不能再主动一点？再提前一点点？
然而一切已经晚了，人生的旅程就是这样，一旦错过了一点，也许便是终身的遗憾。
时光无论怎么变，不变的依然是小镇的那条河，它从南向北哗哗地唱着、奔跑着，见证着小镇的所有变化，包括那景、那人，那些悲欢离合。
后续
若干年以后，已结婚生子的燕子，迎来了升迁的通知，她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自己工位上的东西准备换到新的办公室。
突然，抽屉最底下的一本笔记本映入了她的眼帘，她的心中一动，这不就是当年李书景从自己手上拿过，夸赞自己字写得好的那个本子吗？当时自己太紧张，接回来后害羞地塞入了办公桌的最底部。
她的记忆仿佛一下子被带入了那个青春年少的时代。
她轻轻地摩挲着笔记本的封面，翻开了第一页。
两张电影票赫然出现在了燕子的眼前，自己什么时候往里面放的？怎么没印象呢？
她疑惑地拿起电影票一看，顿时，泪水溢满了眼眶，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其中一张电影票上工整地写着两排小字：
周末一起去看场电影，好吗？——李书景
本文作者：
昱虬，齐帆齐写作营学员，故事私房课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