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东方夏威夷(第二部)
文章编号:GA02011
目 录
7、那个夏天(上)
8、那个夏天(中)
9、那个夏天(下)
10、洪荒中的目光
11、流光溢彩的假日
12、写给维维安的信
七、那个夏天(上)
两年前的那个夏天,维维安所在的那个中学——余江一中,有一个年级的师生都在忙一件与学业无关的大事。
听起来会不会很疯狂,当然这是有原因的,这一地区正在筹备一个盛大的运动会呢。
话说学生群体在社会上最具青春活力,不仅如此,他们还是单纯认真的,富有责任感的,不计报酬的……运动会筹办方非常有眼光地看到了这一点,要求所辖区县一流中学都要承担一部分运动会开幕式的表演任务。那一年,维维安那一届即将中四升中五,恰巧遇上了。娇嫩嫩的学弟学妹们还没有前来报道呢,而相对于学长学姐们来讲,他们算是学业正轻松呐。
when班主任突然宣布这个消息,班上炸开了锅,同学们大都在热火朝天地谈论着这个“突发新闻”,嗡声一片。维维安也被卷了进来。
“太赞了”同桌苏拉欢呼起来。
“嗯,不用上课,感觉蛮好玩的。”维维安也跟同桌一样,对无关于课堂的事物,向来兴趣颇大。
从那天下完下午第一节课起,以后的日子里,几乎都能听到喇叭那端传来体育老师熟悉的声音:“请中四练舞的同学到广场上集中。”常常他还会来几遍复诵,洪亮的喇叭在校广场上回荡,给人以余音绕梁的感觉。
地区方面向学校派来的编舞导演们,用了两个下午的时间将学生们排成了表演方阵。在排方阵的间隙,维维安通过打量前后左右的同学确定了自己的“经纬” ,然后想在站着的位置上寻找一些标志性的东西用来定点定位,可是铺沙的地面长着长的很像的草,石头也像一个模样。
在方阵里的那些学生啊,摆脱了课堂上老师和空间的束缚,都回复了青少年活跃的本性。不同班级的学生站在一起的在谈论着他们班上的老师,讲最近在玩的游戏;同班级的讲着新近听到看到的笑话趣事;间有几对男女不失时机地增进了解;还有一些好似发育不彻底、稚气未脱的男孩边追逐边闹,嘴里还叨叨出脏话……大家如同课间出操一样,聚在广场,将一起度过这些不知道会是多久的不用上课的时光。
然而七月的小城,天气由暖转热,太阳来不及顾虑站在他底下人们的感受,热情明显地高涨了起来……
头顶上是热度不减的午后太阳,人站着不动就能出一身热汗,而现在学基本舞姿,还要跑位。尽管导演吩咐了学生们要戴好遮阳帽,也尽量压缩练舞时间,可是学生们练舞的三分钟热度过了,还有消息说,即将来临的暑假也要被“征用”来操练。
“他妈的,真热啊……”旁边一位男同学发起牢骚来。
“每天像劳工一样过着紧而累的生活”另一位同学也说开了。
“这位同学,忍受不必要的苦难是一种恕罪。兄弟,还是接受烈日的锤炼,对于大家娇惯了的身体绝对有益。”
“这不是没道理……我想说的是,我们身上的汗天天像矿泉水一样的流,学校连瓶今麦郎矿泉水都不发…这是以人为本吗?教育细则上有这一条吗?虽然跟着学会有点小收获,但我现在就是感觉不平……”
维维安和苏拉从小卖部买冷饮回来,耳边传来声声抱怨。她俩走在一起,冲刚才讲话的人笑了笑。
苏拉喝了口雪碧嘴里也骂出声来,但是好像只有维维安听得见。
维维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对参加这场活动支不支持。
因为她的身体在闹意见,时常站在太阳底下,头昏目眩,恹恹无力,手和脚酸不说,皮肤也晒黑了……
“啊啊啊,同桌我是不是不适合当舞蹈演员啊,要不要我跟班主任说我不是练舞的那块材料呢?”
“嗨,维维安。我看你明明是块好材料的,适合做栋梁的。你班主任才不会不用你。”不等苏拉讲话,维维安听到熟悉的男声回复了她,原来是以前的同学祝立文。
“没看到我家维维安正气愤不过吗,你还拿她开玩笑,真的是”苏拉挽起了同桌的手说,假意替维维安生气。
“没有,祝立文,你别听她瞎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开。
当夜幕降临,繁星点缀夜空时,大地重回安静。晚风从山林处吹来,掠过田野和湖面,绕过乱石和杂物,翻过围墙和栏杆,穿过夜幕和灯光,吹拂着草地上青长的草,来到了维维安身旁。维维安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这夏季的风物,回想着宫崎骏动画电影里的情节,心情一下子就不错了,“Good night”口中轻声说了一句,转身去睡。
只要数学老师稍稍套个公式运算一下,就会得出答案:130天时间,学生们将花费一个学期的时间在参演节目上,其间学生们也有学习内容。由此可推导投入时间成本太多,于教育不利。
班主任也非铁石心肠,学生练舞时,他们被派为监督员。有时学生累了不愿动,他也并不指责,在一旁燃起一根烟,抬抬头,聊聊天。不用练舞,维维安的班级的班会课就会照常。班主任会做同学们的思想工作。
“既然你们来到了这个学校,遇上这个任务,就应该把它当作难得的锻炼。人家为什么选中你们呀,还不是因为你们优秀吗”班主任这样替大家分析,习惯性地半摊开着手。“都练了这么久,这么简单的动作我都学得会”。
同学们笑而不语。
“你们想一想,等你们学会了这些舞蹈动作,配上服装和道具,全省甚至全国的人民都能看到你们的表演。等你们以后回想这件事,就会觉得是一段难得的经历”。
没办法,同学们只会跟班主任“作对”,为了配合他,传出了一阵嘘声……
当然气场和心理都超强大的班主任对这些倒霉孩子的搞怪直接是无视的,“练舞这件事也能反应个人态度,没有练不好的,只有不愿意练的。大家做好一点,可以在寝室里练。不就是要多花一点时间吗,练好了把其它学校比下去,想想看,你以后走在外头,认识你的人都会说,哎,他是余江一中的学生……”班主任讲着有的没的,来动员大家。
班主任说出这么地道的话,清晰地落在同学们的耳朵里。
事实上,正是班主任的这些话起了很大的作用,激起了同学们的情绪。
八、那个夏天(中)
你们一定会认可高中学生是很容易满足的。难捱的日子就要告一段落了,转眼间就到了7月份的尾巴,连着让无数学子翘首祈盼的暑假,学生们又打起精神来了,脸上好看多了。
一阵惬意的午睡过后,维维安和室友陆续地起床,洗脸。此时寝室往往会有变小的感觉,显得拥~挤~杂~乱~
“那谁,小艺,怎么你中午换下的衣服都不洗呀,咦,还有内衣。放在洗水池里占位置”嗓门大的室友靖在鬼叫。
“我现在都不想洗,手还有点酸,也没时间呀,你挪开了拜托”小艺穿好了衣服,正在叠薄毯。
“快点啦,临近预备铃,你不要又踩点出去啊拜托”寝室阿美在等小艺。
维维安忽然想起花的事“呀,天气这么干,窗台上的兰花虽背阳,可几天都没浇水了,阿靖,帮我洒点水哦。”
靖应了声“嗯”,维维安娴熟地扎了马尾,然后带着一把遮阳伞--外面阳光正毒辣呢,出去了。
临放假,维维安走到隔壁教室想和以前的同桌艾伦聊些什么,就当道别。艾伦看到维维安果断起身走出来,和维维安趴在刷了黑漆的栏杆攀谈了起来,自然而然地聊到眼下放假的事。
“放假你会去哪呢?”维维安好奇问起。
“要么出门,要么待家里。估计要待家里,八九不离十。一切得听我妈的”艾伦回答,没啥表情变化。
“我以前只知道你有些娘,很好玩,原来你还是宅男呀”维维安眼中流露出友好的笑。
……
“那该是多无聊啊。”维维安替他想这个问题。
艾伦:“话是没错,但我出去那些小碎银也经不起花啊”
“话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中华民族勤俭节约的优良品质”维维安转身,伸手拍了拍艾伦的肩膀说。
“小维同桌,岂敢岂敢。但我目前确实没有出去的想法(打算)(必要)……”艾伦平叙直诉,“嗯,我同桌要去上海哦,要去看什么展览会,反正这些离我很遥远啦。”说完耸了耸肩。
维维安:“坐在末排的是你的同桌?不是,你和你同桌是坐在末排吗?”
艾伦:“嗯,往后看,他来了。”
“你好,我是汉森。”一声清亮的男音传入维维安的耳朵,维维安回过头来,看见一个穿着黄短T恤校服的男生正轻步走来,向她微笑。
“你好啊,我是维维安。”维维安觉得他笑得真好看,转过身来,也同样报以微笑。
令人期盼了许久的假期终于到来咯。维维安的爸妈在一座海边城市工作,哥哥应该早就放了假,去了爸妈那里。她很想见爸妈,想见哥哥。
因为提前买了当天夜班的车票,维维安便赶在上车前回到家中整好要用的东西,然后告别了邻家婶婶,朋友。
入站后,听到报车铃响,维维安过了检票区,上了车。车厢之内是出发向同一个目的地的满车旅客。
那一年的暑期档电视剧《无懈可击之美女如云》很红,其主题曲《外滩十八号》是维维安以前喜欢的歌。维维安坐在火车靠窗的座位上,听着这首歌曲,一面徜徉着想象之中让人迷恋的城市风情,一面盯着车窗外于灯光中恍惚的朴素家乡风物……
火车驶过一片低缓的山林,闯进一片难见到的开阔地,在祥和宁静的夜色中疾驰。旷野里回荡着火车轰隆隆的鸣叫……
维维安的假期过得特别地舒服,自在。有爸妈陪在身旁没有压力,很放松。有妈妈的拿手好菜和此处的特色小吃在旁,维维安觉得胃口大开,根本不觉得自己还会顾虑变胖什么的。然而维维安最贪恋的,是这里的海滨风景。第一次站在海岸上,听潮水涌动,迎面感受海风的亲吻,眺望大海的辽阔,维维安心中油然就生起一种对大海的崇敬之意。
每当有空,爸妈哥哥和维维安一起去海边玩耍,是维维安觉得最有意义的时刻。她呢光着脚丫,在海潮退去的沙滩上拾捡海螺海贝,随手拍下牵手散步的老爸老爸和她觉得有意思的事物;和哥哥一起踩在出露的礁岩上面,面向蓝海一起呐喊,和那呼啸的海浪比声音…在这个美丽的夏天,美好的暑假,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大海,这个云雨的故乡,生命的摇篮,给人以特别的自然亲近之感。守着这片海,能感觉到水的脉搏,能感觉到风的气息,能感觉到整个世界一切安好。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
“你好,请问你是谁?”一天傍晚,维维安和哥哥安德烈走在晚风习习的环岛路上,在欣赏夕阳中云霞装缀的海景,接到一个电话。
“嗯,是维维安同学吗?我是你班主任,请尽快回校来参加舞蹈训练”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
“啊,班主任啊,可我现在不在家,这么快就要回去吗?”
“学生们基本上都回来了,为了配合上舞蹈训练的进度,你最好现在就买票回来”。
听到班主任这么讲,维维安不淡定了。她决定拨电话给苏拉和室友小艺,以确认消息的真实度。苏拉她们也接到了班主任催回校的电话。维维安喜欢接近海洋的生活,本想多待上一些时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学校搞不清状况。
就这样,维维安带着一份遗憾和无奈的心情,踏上了回校的火车。
九、那个夏天(下)
暑假提前结束,这以后训练舞蹈的节奏和频率明显加快。在上午,上完两节课后,也有被喊到操场上的可能,下午则十有八九是逃不了训练的。
English teacher是个贴切的人,她看到学校和导演们把她的学生们训练的那么黑,那么疲惫,以至于到了教室倒头就睡,哪里还舍得给学生们去布置英语作业呀。她经常提一个笔记本包来教室,给同学们播放《豆豆假期》之类的电影。可以这样说吧,同学们在一阵阵欢笑声中,身心放松了起来。
一整套的舞蹈动作一节节地教完了,马上又拉开了配音合练的帷幕。导演们考虑到,学生们仅仅能连贯表演这些动作是不够的关键这是个集体节目,觉得动作要做到舞姿优美,和谐统一,再配上动感的音乐,这样才更具艺术感染力,能带给观众们优良的视听效果,所以他们有时加些减些有的没的。
“12345678,22345678…”编舞导演在楼道口一遍遍地喊着口令。
“3号圈位置动作慢了,跟上…9号圈,都动起来,对,把动作做到位。52345678…”
音乐停时,导演便在那里总结情况。“同学们,我注意到一个问题啊。大家在做蹲下,站起时,动作不齐。你们一定要跟着音乐节拍蹲下起来。”
然后另一个导演接过话筒,说“同学们你们表现都还不错,只是动作没练到一起。这些动作都比较简单,同学们这么聪明,再接再励,一定能在运动会上发挥出色。好,我们再走一遍,动作配合的默契就结束。”
……
开学后,同学们拿上自制的道具,合上音乐练,引得学长学姐学弟学妹们围站在楼道上围观。
偶尔老天想起了这些苦累的演员们,会播撒恩泽,搬来一场雨。学生们会一阵欢呼地从操场四散开。有时雨急而短促,待到雨停云散天晴,地面微干,便又照常训练。这都还不算啥,犹记得有一段时间晨读课也被喊到操场训练,真是披星戴月,沐浴晨露呵,这也不是重点。要命的是一下晨读课,激动的高低一届的学生们组成一股洪流,取径训练的队伍去食堂,演员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嗯,算了 ,练舞这么久了,同学们都慢慢学会了在惊喜过望与失望太大之间寻求某种平衡,毕竟寄望这个新近手头比较紧的学校太多是不现实的,过多地抱怨她也是不可取的。
万幸的是,中间有过那么一段调休的时间。而后要进入实地排练阶段。
实地排练是要在市体育馆进行的。从小城到市里有两条路可走,最近的一条也有二三十公里长。乘车从维维安学校到市体育馆,保险估计也要花上半个小时的车程。是不是太慢了?是的。可是1200多名师生的出行安全可是马虎不得的。学校从全城调配的公共汽车在行进中有如一条浩荡的长龙,前方有警车鸣笛开道,后面有校领导驱车护送。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呢,应该是一种光荣吧,维维安想。
排演场地处于体育馆的中心位置,演员们面朝的方向便是观众席啦。一组导演坐在主席台上发号指挥。
如果场地被占,在排其它的节目,同学们则被安排休息。女生的休息区是体育馆游泳场的大厅,在正门;男生休息区是游泳场后侧那边的观众席。同学们闲来无事会在这馆四周散散步,或者坐在草地上聊天,或者围在一起,三个人打斗地主,四个人打拖拉机。训练不分白昼黑夜,所以同学们玩起扑克来,有时是白天,有时黑夜,甚至可能是白加黑,不厌其烦。
维维安在休息时,收到一封同班同学代传的信。是汉森的。信的大意是他知道维维安虽然不擅学习,但却十分在意自己的学习成绩,他愿意分享一些学习经验。信里还写了一些激励之类的话。
维维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汉森怎么知道呢?他还蛮热心的。
盛夏的夜晚,夜空深邃,树旁的草丛中响起了昆虫零星的清唱,如同镰刀一般的弯月挂在头顶,晚风从身边吹过,散播开花木或者什么的气息,呼吸起来,有一种淡淡的,纯纯的不知道的温柔……
维维安拉着尤慧在游泳馆旁边的小道上兜圈,边听歌边嗑刚上市的瓜子。她凭着馆外昏黄的路灯发现,右侧草地上躺着一个人,像是汉森那小子。
“你确认是他吗?”尤慧停下了嗑瓜子,轻声问。
“虽然世界上人那么多,长的像的也有很多,但我觉得不会认错人啦!”维维安近乎肯定的说。
维维安和尤慧悄悄地走近汉森,看见他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左手,右手举向天空,在出神呢。
“是他啊。”维维安小声跟苏拉讲。然后故意“嘿”了一句。
“嗯”过了几秒,汉森这才回过神来,收右腿然后盘坐在草地上。“维维安,是你呀,怎么来这里啦?”
“嗯,我们四处走走。”说完看了看身旁的女伴。
“信收到了吗?”汉森喜欢发问似的。
“嗯,收到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呢?”维维安也问了一句。
“没什么事啊。他们都在里面打扑克,空气质量不好,出来透透气哦”……
“你就不会请我吃瓜子啊?”汉森说。
“嗯,当然。”说完右手从和尤慧一起提的小袋中抓起了一把给他。维维安根本没想汉森会要她的瓜子吃。
汉森说了声谢谢。
“我们继续散步去了,想绕游泳馆走一圈呢。”维维安说完跟汉森道别,和女伴绕走回去了。
……
在体育馆训练的次数多了起来,同学们慢慢地适应导演的要求,那种配合的默契也在发展之中。通常是前一个别的学校节目演完,然后维维安她们那个舞蹈接上去,一遍就pass。同学们自觉基本ok,但是那个言辞激励的总导演却总是挑三拣四,苛求完美。
从体育馆返校,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夏末秋初,明月清寒。上车时,同学们连抱怨的话也显得乏力。维维安和车上的同学一样,一句话也不愿说。好累。
司机好心肠,播放了一些静美悠扬的歌。
夜风从车窗口灌入,交换着车厢内的空气。空旷的马路上只有这些车辆驱动的引擎在发声。驶回了学校,快要下晚自习了,教室里还亮着明亮的荧光灯,给人以一种亲切之感。
洗漱后,学校响起了催寝的电子铃声。不知道会有多少同学在祈祷,但愿真的像着铃声表达的那样,明天会更好。
暮了朝,夜了晨。
第二天,喇叭里会一秒不差地播《校园的清晨》,同学们在清新入耳的歌声中醒了过来。
晨读课上,书声琅琅。这种青春之声,充满了活力,在校园里回荡。学生们以这种奋发的态度迎接全新一天的到来。
班主任走了进来,班长示意同学们安静。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说:“同学们,现在离那个运动会开幕式那天越来越近了,时间紧,任务重,这个不用讲,你们这些天辛苦了,我只能说你们是好样的。”听到班主任的赞扬,大家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班主任很难得夸大家。
然后班主任接着往下说“可是也有些懒散的同学哦,站在训练位置,动都不愿动。讲他们吧,他们答只要在开幕式上表演好就可以了。这不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吗?可是万一你没表演好,摄像机又偏偏对到你照,到时会在省电视台直播的,全国人民都看得到,那你就完了,丢人都丢到省外去了”班主任打趣地说。全班同学笑翻。
“所以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好!只有态度认真了,才能学得到本领。”班主任讲这句话时,声音很洪亮,在后排打瞌睡的同学也惊的挺直身板来。
“要在那么大型的晚会上亮相,我知道大家都是第一次,心里难免会有些紧张。万一一紧张动作出错怎么办呢?”全班都在静静地听呢。“在彩排时,最重要的是在开幕式上,动作做错了不要紧,关键是不要慌,也不要停。错都要给我错到一起来。”
班主任的这些话,维维安都把它记在心里。
运动会开幕式那天,空气中还存有雨的湿痕,有初秋的寒意。但是一直到晚会开始,天气都还不错。
维维安她们这个舞蹈在侯场时,班主任给班上的同学打气,班长给同学们打气,前后左右熟识的不熟识的都相互打气。
轮到维维安她们表演了,维维安只是跟着音乐的节奏起舞,居然对自己做没做好没感觉。从场上退下时,在观众们如潮的掌声中她明白,她们这个舞蹈一定跳的非常好看。临近晚会结束,演员们在舞台上排好阵形,以简单的左右击掌动作谢场。
忽然,一束束眩目的烟花腾空而起,缤纷色彩的火花在夜空里绽放开来,声音很实很响。像是一排排加农炮在酣战的阵地上轮番轰炸。是时夜空亮如白昼,就像极地附近的仲夏夜一般……
回忆起那个夏天的事件,维维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淡淡的,纯纯的,不知道的感情……
十、洪荒中的目光
“你不是经常问我是怎么认识维维安的吗,现在让我来告诉你吧!”上晚自习时汉森对艾伦说,同学们都交谈的欢着呢。
汉森说的是高一那年的事情。
立夏的节气,雨夜以继日地下个不停。河湖池中都撑满了水,水漫上两岸,直抵树腰。白流从水库的泄洪口倾泻而下,白沫飘飞,水花四溅,声势雄壮。白鹭在流水青雾中展翅,青草任凭雨落水浸。
一些大肥鱼借势逃脱,沟里,绿油油的农田,洼地,草甸,每每让打逻的农民有意外之获。
雨水不断,终于,在一夜之间,流水成洪,变成了小城人民的一场噩梦。
语文老师分析这场水灾的原因,影响最大的应该是小城人民未加防范。他说:“因为余江的地势平坦,城内只有白塔河穿城而过,是千里信江的一条支流,所以余江受灾,则说明上游肯定水灾严重。”
由于小城素来安泰,几乎没有受过相同灾害的经历,所以面对这场突来的水患,大家都未做好准备,地势低洼处,浊水都淹过了车顶,所有人醒来都被这一夜变水城的景象吓了一跳呢。
主城区的门店被洪水洗了一遍,超市一楼的数码家电 ,粮油店的米面,甚至银行的ATM都被水浸了!
汉森说:
“咱学校的大门处地势低洼,向来是逢大雨必涨。这次涨的有点高。那时,大水浸了咱学校,看到齐腰深的水,进来出去是个大问题,于是我们被困学校。
第一晚被寝室管理员火急地唤起,从一楼转到五楼,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清早,我看到西侧200米处的白塔河已不像昨天那样狂暴,退了些水势,然而细雨仍旧不断;此时我实在太饿了,等到大上午忽然听到同学们在说可以去食堂领早餐,这样解决了一顿。晚上食堂又供应了一次,这样,熬过了当灾民的一天。第二天,又必须直面缺水缺食却蚊香的日子。为生活所迫,我打好了主意涉水外出。
第二天,水位又降了,惊喜。从寝室涉水外出,遇到熟悉的同学,便与同学边走边聊,渐渐走近'天梯’。我讲完了一句,抬头,忽然看见了维维安的脸,她撑着一把浅色的花伞,身边有几个女生,她们已经过了楼道最下方,手上的购物袋表明她们顺利回来了。
她和我目视时柔和轻轻的挥手,我们之间隔了大概30米的距离。你知道吗,我的心好像就跟着她在走一样的。这次的遇见也是'只能体会,难以描绘’,和第一次看到她的背影,第二次在楼道转弯处不当心,差点撞到了她,我们的目光紧紧相吸,我确定是3秒,我从来没这样注视过某个人。这种映像太深刻,以至于我有时候会忽然想起这些场景。”
艾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十一、流光异彩的假日
和以前周末一样,放假那时,他骑着单车飞快地蹬脚踏,出了校门,都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女生向他打招呼,他都没听清楚。径直过第一座桥,他娴熟地在自行车队伍里左凸右闪,过了第二座桥,进入主城区,他就非常牛逼的领先了。
然而每一次汉森都要花30分钟,沿着公路转三次左三次右回到村上自己的家。
7月流火,此时稻收,农田一片忙碌,真是难为在户外劳作的人啊!
汉森在家帮着出力,每天都很紧凑。夜晚楼顶睡地铺吹凉风,短信同学扯淡,听爸爸打呼噜。然后很晚时才沉沉睡去。夏天的太阳起的早,汉森感觉只一个梦的时间,天就亮透,床边,爸爸就已经起来,下田打逻了。他也就下楼,在白净的晨阳中翻晒稻谷,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汉子不会做饭,洗衣,这些都是由汉森两个姐姐做的。爸爸负责耕地,妈妈采秧抛秧,姐夫们开车运回田间新割的稻子。所以谁也没得闲。
收割机在他家田里工作,他帮忙把一包包的谷子搬到路上,方便运回。他常常因此而一身汗,一屁股坐在谷子上,叫苦不迭也没用。
工作时收割机轰鸣的马达声如巨雷,它的出风口扬起的稻杆碎屑,在空中翻飞打转;蜻蜓和燕子们在散发新鲜稻杆味儿的“战场”上寻找着暴露的仇敌;举目四望,毗邻的金黄色的农田,拼成了一副完整的图案,独立的树木,劳作的人,开动的机器,都融在了这片火热的氛围里。
下午的天气,是可预见的到的沉闷。有时山风停息了,蔚蓝的天空泛来朵朵乌云,来这里垂钓,摘西瓜的城里人饶有闲情观看它。
要是出现了这个势头,农人则是另一种反应。今晨晒了谷子,没收的人会扔掉手中的农具跑回去,然后一家人分工协作将谷子肩挑手抬地收入谷仓。抢一般的速度。
夏天的天就是这样,开心时,天是那种和谐的蓝,白云柔美,光风霁月;生气了,脾气便不得了的暴躁。
乌云成团,雷鸣电闪,从浓云中降下的小冰晶迅速降下,遇热溶化成水,搭乘无影的气流,在半空成群嘶鸣,呼呼做响,看见了屋顶,玻璃窗,然后打落了一地的温热和恹恹。
雨势大了起来,被雨追上了的人赤足跑回,脚上还带着水田的青泥;收完稻谷的一家,看雨下的这么大,心情都比较舒畅,切开西瓜,大口吞吃起来。。。
有时,外面的世界挺可怕的,回到了家中,却不觉得,因为家给所有成员安全的庇护。
在汉森看来,夏天往往很苦逼,对人的耐力是一种折磨,而父亲活了大半生的人啦,几乎倾尽所有年华在这些农田。为了证明自己对父亲的尊敬, 所以他也拼了命努力。
然而汉森也爱夏天,一种又敬又畏之感,待到凉意袭来,落叶萧瑟的下半年,他常常怀念这段时光的晚霞的壮美和浓浓郁盛的生机之感。
忙完了农活,晒干了所有新谷,闲下来的汉森惊觉自己的外表镀了一层黑。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是那个地点那条街”, 熟悉的八点黄金档,夜风轻柔,将温情的歌曲送入耳朵。
不久他就上了去上海的列车。从春天听到“不出国门看世界”的世博宣传广告,汉森东行的想法就不止不休,这份执拗汉森的母亲怎么坳得过。
通过聊天他曾得知维维安很喜欢童年在那里生活的城市,那城市被冠以’’东方夏威夷’’的美誉,她在那里发芽长大,城市的气息给了她很熟悉很温馨的记忆。所以这次东方之行,也是和维维安的旅行有些相像吧。出发前,维维安还嘱意要买个纪念品给她呢。
十二、写给维维安的信
回到学校已是九月,一个新学期的开始。这时候全校的学生陆续回到了学校。
汉森回味了一番上海之行,觉得自己的嘴巴远远表达不出自己的上海之行的见闻,在一个晚自习时,汉森拿出了练习本,刷刷刷地写,原来走进教室,坐在讲台上的是历史老师熊某人,他要坐两节课的,现在竟然换成了班主任。铃声响起,教室从安静迅速归于躁动,班主任麻利起身,信步走开,而同学们则在短短时间内果断地收好一切回去呢。
汉森的笔流淌出的黑字还在沙沙沙地填满空白的纸张,人走了,楼空了,灯也灭了,这时他终于写好了这次旅行的日志。
隔天中午,维维安午休后回到教室,同学捎给她的一封信,维维安好奇这是谁的。
同学告诉她是汉森送来的,“发现你没在,然后就托我等你来时给你”。
“哦”。维维安将目光回收,盯着信封,然后打开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两张三面纸,介绍了汉森在上海7天的行程。
她看了一遍,觉得一个曼妙新奇的世界展开在她眼前,这种感觉真好,于是她又再读了一遍,这次,读完之后,维维安也写了自己对生活的感想。
她觉得这个世界慢慢在丰富,慢慢在精彩起来,因为有人会不断告诉她发生在平行时光另一边的事情。那时维维安觉得,如果说自己的生活是根线,那么和朋友的交流互动就是一个面吧。
从这封信之后,维维安和汉森便绑定了朋友的关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