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卷11齐俗训诗解10至道自得礼非治本
题文诗:
所谓明者,非谓见彼,自见而已;所谓聪者,
非谓闻彼,自闻而已;所谓达者,非谓知彼,
自知而已.是故身者,道之所托,身得道得.
道之得也,以视则明,以听则聪,以言则公,
以行则从.故圣制物,犹工匠之,斫削凿枘,
如宰庖之,切割分别.曲得其宜,而不折伤.
拙工不然,其或大则,塞而不入;其或小则,
窕而不周.先动于心,后枝于手,终而愈丑.
夫圣人之,斫削物也,剖之判之,离之散之;
已淫已失,复揆以一;既出其根,复归其门;
已雕已琢,还反于朴.合为道德,离为仪表.
转入玄冥,散应无形.礼仪节行,又何以穷,
至治本哉?世明事者,多离道德,而曰礼义,
足治天下.此人未可,与言术也.所谓礼义,
五帝三王,法籍风俗,一世之迹.譬若刍狗,
土龙始成,文以青黄,绢以绮绣,缠以朱丝,
尸祝袀袨,大夫端冕,以送迎之.已用之后,
则为壤土,草蓟而已.有孰贵之.至德自得,
至明自明,至聪自听,至达自知,至道真情.
【原文】
所谓明者,非谓其见彼也,自见而已;所谓聪者,非谓闻彼也,自闻而已;所谓达者,非谓知彼也,自知而已。是故身者道之所托,身得则道得矣。道之得也,以视则明,以听则聪,以言则公,以行则从。故圣人财制物也,犹工匠之斫削凿枘也,宰庖之切割分别也。曲得其宜而不折伤。拙工则不然,大则塞而不入,小则窕而不周。动于心,枝于手,而愈丑。
夫圣人之斫削物也,剖之判之,离之散之;已淫已失,复揆以一;既出其根,复归其门;已雕已琢,还反于朴。合而为道德,离而为仪表。其转入玄冥,其散应无形。礼仪节行,又何以穷至治之本哉?世之明事者,多离道德之本,曰:“礼义足以治天下。”此未可与言术也。所谓礼义者,五帝三王之法籍风俗,一世之迹也。譬若刍狗土龙之始成,文以青黄,绢以绮绣,缠以朱丝,尸祝袀袨,大夫端冕,以送迎之。及其已用之后,则壤土草蓟而已。夫有孰贵之!
【译文】
所谓“明”,不是说能看清别人,而是说能认识自己。所谓“聪”,不是说能听见声音,而是说能倾听自己的心声。所谓“达”,不是说能了解别人,而是说能自知之明。所以说只有自己的身心才是“道”所依托的寓所,身心修养得通体透明,那么道也就必定能定居下来。“道”如能与你身心融合,那么凭着它就能视察清晰,凭着它就能聆听聪灵,凭着它就能言论公正,凭着它就能行动顺畅。所以圣人处理事物,就如同巧匠砍削木榫,良厨分解牲畜,砍削分解得恰到好处而不损伤刀斧。但笨拙的工匠则不然,木榫砍削得不是大就是小,大的则壅塞而不入,小的则空落不严实。正是心神不宁则手势散乱,越折腾越离谱。
圣人处理事物能判剖自如,处置有序;散乱了则有办法使它整合,离开了则有办法使它复归,雕琢过的可以使它返归质朴。整合而为道德,离散而为仪表。这样就能转入玄冥之中,散应一切而不留痕迹。而靠礼义来制约人的行为,又怎么能从根本上治理好社会?
世界上有很多所谓的明事理者,实际上大多是离开这一“道德”根本的,说什么“礼义足以治天下”,这种人是不可以和他谈治国方略的。所谓礼义,实际上是五帝三王制定的法典和习俗,各适合于他们的时代。这就好比祭祀时用的刍狗和祈雨时用的土龙,开始扎塑它们的时候,用青黄色彩涂上装饰,然后用锦绣包裹和丝帛镶边,再用红色丝线缠扎起来,尸祝穿上黑色的祭服,大夫戴着礼帽,非常庄重地迎送它们。但等到使用过它们之后,就如同泥土草芥一样被扔掉,还有谁贵重珍惜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