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茶事 | 清明,焚香读诗品新茶
和风酽日又清明,
茶事惊呼探火新。
整顿安舆扶鹤骨,
晴郊满意赏青春。
宋·程公许
清明不仅仅是扫墓踏青的日子,还是试品新茶的佳期。如苏轼《望江南·超然台作》中云:“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诗中的新火即是寒食禁火之后,清明灶中点燃的新火,新茶即清明所采的春茶。
古人在清明试新茶,留下了不少传颂至今的名篇佳句。本期题图《卢仝烹茶图》所绘即缘自卢仝的《七碗茶歌》。卢仝生在唐代,著有《茶谱》,被世人尊称为“茶仙”。日本的茶人对卢仝推崇备至,常将卢仝与茶圣陆羽相提并论。《七碗茶歌》是卢仝所作《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诗中最精彩的片段,他的好友孟谏议派人送来三百片作为贡品的月团新茶,卢仝随即反关柴门,纱帽笼头,自煎自饮:“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 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 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诗中描绘的卢仝所品茶汤与现今散叶冲泡的茶水还是有差别的。唐代所流传的烹茶法是在烹煮的茶汤中加入姜桂盐等香料煮沸,喝这样辛温散热的茶汤肯定容易出汗。而以现在这种沸水直冲的泡茶方式冲泡绿茶的话,若想要发轻汗就不那么容易了。但这首诗对后世茶人的影响非常大,日本清湾茶寮主人直入居士著《清湾茶会图录》中记载的茶会,即以七碗茶歌的顺序“喉润、破闷、搜肠、发汗、肌清、通仙、风生”摆设茶席,很多嗜茶者仍以七碗茶歌的标准踏遍茶山寻觅好茶。
文震亨著《长物志》卷十二香茗篇中写道:“香茗之用,其利最溥,物外高隐,坐语道德,可以清心悦神。初阳薄暝,兴味萧骚,可以畅怀舒啸。晴窗拓帖,灰尘闲吟,篝灯夜读,可以远辟睡魔。青衣红袖,蜜语谈私,可以助情热意。坐语闭窗,饭余散步,可以谴寂除烦。醉筵醒客,夜语蓬窗,长啸空楼,冰弦戛指,可以佐欢解渴。”这篇借用了屠隆《论香》改编的短文描绘了文人日常生活中焚香品茶的各种情景,茶与香几乎是文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精神伴侣。茶、香与佛前供花的文化传入日本后,发展成以花怡情,以香养神,以茶清心的三雅道,并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范式体系和流派。而在中国本土的花、香、茶依旧是自然而散漫的保持着本来的平常生态。
寒食、清明、上巳,这季春三节在古时是文人祓禊除秽,赏春燕集的时节。杜甫的诗“落日平台上,春风啜茗时。石栏斜点笔,桐叶坐题诗。”仿佛可以将我们带入到暮春时节夕阳西下之时,杜甫与友人们郊游雅集“春风啜茗”、“ 桐叶题诗”的场景之中。若在书斋苦读之时,“挂一幅单条画,供一枝得意花,自烧香,童子煎茶。”挂画、插花、品香、吃茶,作为书斋雅事,既是放松消遣的良伴,又是文人诗兴的源泉。据专家统计,从西晋到当代,诗人、文学家吟咏传世的茶诗约有3500余篇,从这些诗篇中,我们不仅可以回望千年茶史,了解茶事技艺与品饮的变化脉络,还能与诗人们共情同心,在一盏茶汤里品读到才子佳人们的家国情怀赤子之心。
焚香读诗品茶,养神明志清心,在这春和景明的清明节气时,最应景的传统休闲方式非此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