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相争话伤寒(65~79)

65.发汗后,其人脐下悸者,欲作奔豚,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主之。方二十八。

茯苓(半斤)桂枝(去皮,四两)甘草(炙,二两)大枣(擘,十五枚)上四味,以甘澜水一斗,先煮茯苓,减二升,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作甘澜水法:取水二斗,置大盆内,以勺扬之,水上有珠子五六千颗相逐,取用之。

上条发汗仅伤及心阳,由于心阳和肾阳是一体的,有时连肾阳也会牵扯到,心肾阳气充足的时候,阴邪不敢作乱,阳气一旦不足,就难以制阴。这里欲作奔豚就是肾阳受伤,阴邪发动,准备上凌心君了。明朝朱元璋定都南京,在北京还有个儿子燕王朱棣,这里的南京和北京就可以比作心肾的关系,朱元璋是皇帝,可以比作心阳,因为水火相射,心肾的阴阳总是象有电线一样联系着,肾阳是什么呢?肾阳不是朱棣,而是朱元璋在北京安排的内线,他们在组织上与朱元璋保持高度一致,负责监视朱棣的行动,朱棣应该是肾阴,朱元璋活着的时候,心阳很旺盛,肾阳肯定也很充足,肾阴受到监视,朱棣在北京不敢有什么动作,等朱元璋一死,等于心阳不再旺盛了,朱棣就可能蠢蠢欲动,要到南京去篡权了,这就是欲作奔豚。心阳不行了不是还有肾阳监视他吗,他怎么就敢有动作,前面说了,心肾之阳是一体的,试想,心阳衰弱了,肾阳的靠山没了,还会那么忠诚吗?说不定就投靠到对方阵营去了。这里还有个问题,肾阴不是正气吗,怎么阳气一弱,肾阴就变成了阴邪?这说明了正邪有相对性,比如一个国家很强大时,它与邻国可能就是朋友关系,两者互惠互利,互通有无,这种自由贸易对本国是有好处的,所以这时邻国可以被看作是正;一旦这个国家实力不行了,邻国就可能要侵略它,这样邻国就从正变成了邪。朱棣在朱元璋活着的时候,也是老老实实地工作,为国家做贡献,属于正气,等他爸爸一死,他就动了歪心眼了,由正变邪。到最后他当上皇帝,又从邪变正了,因此说正与邪要灵活的看待,不是一成不变的。

本证的治疗用了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茯苓用来泻肾脏的阴邪,桂枝用来强心脏的阳气,通过这一补一泻来恢复平衡,甘草和大枣补益中土,堵住肾邪侵犯的道路。上条侧重于阳虚,本条除了阳虚还有阴实。所以上条只用桂枝甘草汤补阳,本条除了补阳虚之外还要泻阴实。

66.发汗后,腹胀满者,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主之。方二十九。

厚朴(炙,去皮,半斤)生姜(切,半斤)半夏(洗,半升)甘草(二两)人参(一两)上五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正气不太充足的时候,一有病就会捉襟见肘。如第56条的伤寒不大便六七日,由于正气需要去体表抗邪,把正常的排便功能都耽误了。这里也有些类似,平时正气就不是特别充足,勉强还能在体内负责运化,现在用发汗法把它调到体表去打仗,打完仗以后又阵亡了不少将士,这样在体内负责运化的正气就更亏虚了,象生产线的传送带不能动了,自然造成产品的堆积,形成腹胀满。这是属于因虚致实,和阳明篇的腹满实不同,不能采用攻逐的方法,而是要补散结合,人参、甘草是补,给传送带提供动力;厚朴、生姜、半夏是疏散,把已经堆积的产品运化开。

67.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者,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主之。方三十。

茯苓(四两)桂枝(去皮,三两)白术 甘草(炙,各二两)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温三服。

伤寒用了吐下,有可能使邪气入里,正邪把战场从体表转到了体内,脉象也由浮紧变成了沉紧,沉说明病位在里,紧说明正邪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心下逆满说明了战场主要在心下,但又不局限于此,还可能气上冲胸、起则头眩,就是有时打到胸中,有时打到头上。很明显是运动战。尽管是战场不固定,它们也都是在躯体内折腾,不会再回到体表了,这时当然不能再发汗。因为体内需要兵力,正气大部分都转移到了体内,体表只保留一些维持筋脉的功能就够了。如果瞎指挥战斗,派一些药力去体表发汗,不但不能作用于邪气,反而扰动筋脉的正气,这样阳气外虚,不能主持筋脉,出现身为振振摇。

正邪在体内交战,也会有不同的情况,如本证是运动战,痞证是阵地战,到了结胸简直就是肉搏战了。所以结胸结的最紧最实,痞证其次,本证结的最松,还在或上或下。(大)结胸证要直接攻下,因为它分离不开了;痞证用辛味药散,苦味药破,努力把这个结滞散开,因为用苦味药,就有些霸道倾向;本证把苦味药也去掉了,不用力道太强的药物,只用一些平和的药来散这个心下逆满。

68.发汗病不解,反恶寒者,虚故也,芍药甘草附子汤主之。方三十一。

芍药 甘草(炙,各三两)附子(炮,去皮,破八片,一枚)上三味,以水五升,煮取一升五合,去滓,分温三服。疑非仲景方。

刚得病时的恶寒,是正气对风寒有一种仇恨之情,现在发过汗以后,表邪被驱除,恶寒应该消失了,这里却是反恶寒,这时的恶寒和刚开始时已经不一样了,开始是感到厌恶,想和邪气打仗;现在的恶是一种胆怯之情,因为打过仗以后,营卫都衰微了。我们再回顾一下第20条,与本条有些类似:“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汤主之。”桂枝加附子汤比芍药甘草附子汤多出了桂枝、生姜、大枣。比较一下我们就发现:有汗的倒用了发散力强的桂枝,无汗的没有用,似乎有些费解。本证没有汗出,说明体表没有漏洞,只是实力很薄弱,随时都可能被敌人攻破,因此表现出怯弱恶寒,既然没有漏洞就不用来回巡视,只需要加固城防,单用附子来补充卫气的实力就行了,附子相当于重武器,放在体表就有一种威慑作用,就象核武器一样,即使不使用,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用加桂枝来回巡视;第20条则是体表还有漏洞,有漏洞就可能时时招受风邪,这时光用附子来威慑还不行,敌人不敢来大举进攻,进行小规模的骚扰会让我们防不胜防,因为我们的城墙不严密,必须用比附子性质还活泼的桂枝在体表巡视,总之,桂枝和附子一个是用于巡视,一个是用于增强实力对敌人威慑,要根据体表有没有漏洞进行取舍。第20条还出现了津液不足的表现,所以用姜枣、稀粥来补充津液,本条的里证不明显,就只用了甘草。

69.发汗,若下之,病仍不解,烦躁者,茯苓四逆汤主之。方三十二。

茯苓(四两)人参(一两)附子(生用,去皮,破八片,一枚)甘草(炙,二两)干姜(一两半)上五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七合,日二服。

第61条是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本条是昼夜都烦躁,这是因为用了发汗或下法,治疗过度造成阴阳两虚,白天阳气不能外达而烦躁,夜间阳气要入里了,阴又虚而不耐阳扰,所以夜间也要烦躁。治疗用了茯苓四逆汤,茯苓用量最大,用来安心神,附子干姜补阳,人参益阴。

70.发汗后,恶寒者,虚故也;不恶寒,但热者,实也,当和胃气,与调胃承气汤。方三十三。(玉函云:与小承气汤。)

芒硝(半升) 甘草(炙,二两) 大黄(去皮,清酒洗,四两)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内芒硝,更煮两沸,顿服。

同样是发汗,出现的后果不同,这是由体质差异造成的,阳虚的人,发汗后更加伤阳,造成恶寒;阴虚的人发汗以后伤阴,使得阳明津液不足而转属阳明,出现不恶寒,但热。治疗就要用调胃承气汤以和其胃气。那么恶寒的虚证用什么方子呢?第68条刚提到,用芍药甘草附子汤。其实,如果知道是阳虚体质,开始用发汗剂时就可以加入附子,象第30条提到的“病形象桂枝,因加附子参其间”,这样或许可以避免第二次再用一个方子来纠偏。有个问题出现了:伤寒论中为什么有桂枝汤加附子的方法,没有麻黄汤加附子。以前说过桂枝汤证比较缓,正气不是特别充足,邪气也不是特别残暴,这样才能形成桂枝汤证。如果正气很足,邪气轻微,那甚至不会形成病症;如果正气不足,邪气又很残暴,那也不会形成体表这种缓和的战场,邪气不管你这套,直接往里攻,形成少阴病。正是由于桂枝汤证的战局不紧张,治疗才可以用桂枝汤同时加附子。如果邪气很盛,会有两种情况,一是正气也不弱,二者打的很激烈,就是麻黄汤证,请注意,必须是正气不弱才会形成麻黄汤证,正气不弱还加附子干什么;如果正气弱,邪气突破太阳,打到了少阴,打到少阴当然要加附子,可是又不能用麻黄汤了,因为麻黄汤是作用于太阳的,所以从来就没有麻黄汤加附子的机会,只有可能组成麻黄细辛附子汤或麻黄附子甘草汤。

阳虚的人发汗可以提前加附子,同理,阴虚的人发汗也可以提前加一些养阴药,以防止津液被夺,胃肠枯燥而转属阳明。

71.太阳病,发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烦躁不得眠,欲得饮水者,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五苓散主之。方三十四。(即猪苓散是。)

猪苓(去皮,十八铢)泽泻(一两六铢)白术(十八铢)茯苓(十八铢)桂枝(去皮,半两)上五味,捣为散,以白饮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多饮暖水,汗出愈,如法将息。

上条是说人的体质有偏阴偏阳的不同,发汗后形成的后果也不同;本条则是说偏旱和偏涝的体质发汗后也能造成不一样的后果。平时体内津液不足的,发汗后津液就更加亏虚,首先告急的是阳明胃,所以出现胃中干、烦躁不得眠。给予少量饮水,补充消耗的津液就能痊愈,如果饮水过多则可能因为分消不及而出现喘或悸。当然,少少饮水而愈只是其中一种情况,也有可能单纯饮水解决不了,如上条出现的不恶寒,但热者,实也,当和胃气,与调胃承气汤。这是说的偏旱体质,如果是偏涝的体质呢,这种人平时体内的水利部门就不合格,水液在机体中运行的不通畅,勉强还能表现不出来,到了战争时期可就不行了,特别是一发汗,正气都被调到体表打仗去了,体内的沟渠被丢下不管,废水可就泛滥了,这就形成了五苓散证。废水不好排就造成小便不利,废水又不能解渴,所以会消渴,这都好理解。不好理解的是脉浮、微热,明显还有表证。发汗了怎么表未解?体内津液少的,虽然兵力不足,敌人来了却能齐心协力的抗击,打的艰苦一点,最后出现了胃中干,也总算打胜了,下一步就是自己怎么战胜贫困,度过战后重建这一关了;体内有废水的就不行了,它们类似于汉奸,正气想出去打仗时,它在后面拖着后腿,所以解表往往解不干净,因为这时内忧外患齐发,在伤寒论中叫“有表里证”。治疗也要同时照顾到表里,五苓散中桂枝的作用有争议,有的认为是助膀胱气化,有的认为是解表,因为体表和膀胱都属于太阳,所以这两种作用其实是一致的,都可以看作是开太阳,如果是蓄水局限在膀胱时,它用来开膀胱,蓄水停在三焦时,它用来开体表。白术助脾散水,脾属太阴,太阴也主开,因此桂枝和白术的作用方向是一致的,一个负责开太阳,一个负责开太阴。也可以看作一个在外抗敌,一个在内锄奸。光有开还不行,必须有合相搭配,剩下的泽泻、茯苓、猪苓作用向下,可以看作是合的,当然合就没有抗敌作用了,只是用来锄奸。总之五苓散同时照顾到了升降开合,以对治“表里证”。

72.发汗已,脉浮数、烦渴者,五苓散主之。方三十五。(用前第三十四方。)

发汗后出现了烦渴,我们首先后想到的是里已化热,转属阳明了,如第26条:“服桂枝汤,大汗出后,大烦渴不解,脉洪大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但阳明之热是从里向外透出的,脉现洪大,如果归阳明之腑,脉还会转沉实。而本证是脉浮数,说明热还在表。热在表是不应该烦渴的,这里为什么出现烦渴了呢?只能用里有水饮来解释,所以本证仍然是外有表邪未解,里有水饮不化。用五苓散来解表兼利水。本条没提小便情况,属于省略,小便肯定是不利的。

73.伤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汤主之。方三十六。

茯苓(二两)桂枝(去皮,二两)甘草(炙,一两)生姜(切,三两)上四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去滓,分温三服。

这里把五苓散和茯苓甘草汤放在一起,说明两个方证有一定的相似性。从组成来看,两方都能解表利水。应该是都用于外有表邪,内有水饮的情况。不过表和里占的比例不同就要用不同的方子。有渴的,说明水饮比较重,体内的正气已经没有能力调控水道,这时用五苓散,三味利水药,可见其着重于水;没有渴的,说明水饮较轻,正津还能疏布,这时就要着重于解表,有汗出的表证一般要用桂枝汤,茯苓甘草汤也可以看作是桂枝汤的加减方,用了桂枝汤中的三味,五苓散中的一味,可见是重表轻里。茯苓利水作用是向内向下的,和芍药的作用趋势一致,唐宗海说这是“以渗为敛”,因此把桂枝汤中的芍药换成了茯苓,茯苓和桂枝也能一开一合,并且茯苓还能利水,一举两得。这里桂枝、茯苓等量,桂枝汤中桂枝、芍药也是等量,可见两个方子阵势是一样的。为什么不用桂枝汤中的大枣呢?因为大枣性粘腻,对祛饮不利。

74.中风,发热六七日不解而烦,有表里证,渴欲饮水,水入则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方三十七.(用前第三十四方。)

中风往往都有自汗,六七日的自汗把津液都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体表,整个机体的气有向上升散的趋势,三焦下输膀胱的能力自然削弱。但水液不经过膀胱的蒸化是不能直接利用的,因此形成水饮停滞下来,饮邪不能解渴,所以渴欲饮水,但水饮不消,外水即不能入,并且机体的气机有向上的趋势,所以水入则吐。可以说本条比较突出的特点就是水逆,上面几条只是烦渴,没有达到水入则吐的程度。为什么发汗形成的五苓散证不强调水逆,自汗会形成水逆呢?发汗是药物的作用,这时机体是被动的升散,药力一过,这种上升的趋势也就停止,只是遗留有正气不足的局面,正气运化能力不行就形成水饮,这种水饮偏静,只要不激它就可以安静地呆着;自汗是机体为了抗邪而主动的升散,不用靠药力维持,只要外邪还在,正气受到吸引总能保持这种趋势,所以这样形成的水饮总想往上翻,应该说水逆不是仅指水入则吐,它还描述了体内的水饮不能顺而下降,反而翻腾向上的趋势。

75.未持脉时,病人手叉自冒心。师因教试令咳,而不咳者,此必两耳聋无闻也。所以然者,以重发汗,虚故如此。发汗后,饮水多必喘;以水灌之亦喘。

在第64条也有叉手自冒心,是发汗过多伤及心阳造成的。这里患者刚就诊时就叉手自冒心,医生就直觉的判断,可能是心阳亏虚,为了验证这种判断,又检查了患者的听力,发现听力也下降时,才得出结论,这肯定是重发汗,虚故如此。为什么要检查病人听力,不检查他的视力呢?周易中说:坎为耳,离为目。坎的阳气在内,离的阴气在内,所以耳朵以阳气为本,眼睛以阴气为本。在伤寒论中有个规律,伤到阳气耳朵出问题,如本条;伤到阴气眼睛出问题,如大承气汤的急下证中有睛不和。耳朵的阳气藏在里面,比较含蓄,所以接受比较低频的、可以绕弯的声波;眼睛阳气露在外面,就接受高频的、不能衍射的光波。造物主造出这两个互补的器官,可真够巧妙的。而我们的祖先虽然不知道波的衍射现象,就用朴素的阴阳也把这个问题认识清楚了,最后简单地总结为坎为耳,离为目。这里的治疗应该也参照第64条用桂枝甘草汤。发汗过多不仅伤心阳,由于肺主皮毛,汗虽然出在皮毛,肺其实也要出力的,大汗后能造成肺气也虚,并且体内运化水饮的能力也比平时减弱,这样饮水过多,或用水喷洒,就能水寒射肺而作喘,《内经》中说形寒饮冷则伤肺就是写照。

76.发汗后,水药不得入口,为逆。若更发汗,必吐下不止。发汗、吐下后,虚烦不得眠;若剧者,必反复颠倒,心中懊憹,栀子豉汤主之;若少气者,栀子甘草豉汤主之;若呕者,栀子生姜豉汤主之。方三十八。

栀子豉汤方:栀子(擘,十四个)香豉(绵裹,四合)上二味,以水四升,先煮栀子,得二升半,内豉,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为二服,温进一服,得吐者,止后服。

栀子甘草豉汤方:栀子(擘,十四个)甘草(炙,二两)香豉(绵裹,四合)上三味,以水四升,先煮栀子、甘草,取二升半,内豉,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二服。温进一服,得吐者,止后服。

栀子生姜豉汤方:栀子(擘,十四个)生姜(五两)香豉(绵裹,四合)上三味,以水四升,先煮栀子、生姜,取二升半,内豉,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二服。温进一服,得吐者,止后服。

发汗容易消耗阳气,如果平时脾胃阳气就不足的,再发汗就造成脾胃不纳不运,因此会吐逆,若再次发汗,局面会更严重,不仅仅是吐还会有下利。本条的上半段是说的伤阳气,和下半段的栀子豉汤证怎么也联系不起来,我们也只好分开解释。

吐下虚其里气,容易造成外邪深入,比较好理解,发汗也会形成邪气入里,在第63条麻杏石甘汤证我们进行过讨论,这里不再重复。其实栀子豉汤证和麻杏石甘汤证是有联系的,麻杏石甘汤证是邪气入里化热,外面还有邪气束缚,所以是热气没散开的状态,这种热气壅在肺而造成喘促;栀子豉汤证也是热气壅滞在胸腔,比麻杏石甘汤证拥挤的更紧一些,所以用药上明显不如麻杏石甘汤疏散力度强;麻杏石甘汤证因为气比较松,影响在肺,更接近于体表,所以用麻黄,还是想把这团拥挤的热气从体表散出去;栀子豉汤证的气更偏里,偏紧,影响在心(烦不得眠,心中懊憹),这时的治疗就不再指望通过体表发散了,大部分注解对栀子豉汤的解释都是:栀子引心火下降,豆豉使肾水上升,这样心肾交济,心烦懊憹就得以消失。如果从方剂学来理解,这样解释无可厚非,栀子豉汤确实有这样的作用,但在本条的环境中,这样解释是值得商榷的,豆豉虽然能入肾,本条的病机却没有涉及到肾的深度,只是上焦热气的壅滞,没必要提调肾水。那么一个怎样来理解本方呢?可以参照痞证、结胸,它们都是气机的结滞,只是结的程度不同,大结胸证结的最厉害,既硬又痛,已经解不开这个扣了,就用来攻下法;痞证结的程度处于中间,硬而不痛,就用辛苦药来散结,如半夏泻心汤中的黄连、干姜等;栀子豉汤证结的最轻,不硬不痛,属于无形之气,因此叫虚烦,这个虚不是正气不足的意思,是与有形相对照而言,但也是有结滞,因此就借鉴泻心汤的方法,也选用了一对辛苦药,即栀子、豆豉,这两味药气比较松,用来对治比较松的结滞,干姜、黄连质硬气紧,对治比较紧的结滞。好比用拳头可以打击对手比较硬的部位,用手指或手掌可以打击对方比较软的部位,并且质松的药物作用偏上,可以入胸中;质硬的药物作用偏下,可以入中焦或心下,都是一一对应的。在这里我们把外邪入里后,气的松紧程度做一个排序,最松的是白虎汤证,根本不用宣散药了,只用清降药就行;其次是麻杏石甘汤证,邪气在肺,病位还比较偏外,可以用解表药往外散;再紧一点的是栀子豉汤证,热气已经影响到心,但毕竟还是无形,用比较松散的药,辛开苦破;接下来是苓桂术甘汤证,气的结滞已经从无形到了有形的痰饮,但这个痰饮还没有固定在一处,所以不用苦味药;下面就是泻心汤证,结气即有形又固定,要用比较紧硬的辛苦药物来破;最紧的就是大结胸证,干脆用攻下解决问题。

77.发汗,若下之,而烦热胸中窒者,栀子豉汤主之。方三十九。(用上初方。)

上条的病机为热气在胸中郁滞不通而形成了心烦懊憹,本条基本也是如此,只是程度更加严重,出现了胸中窒的感觉,窒的本意即阻塞,不通。治疗还是用栀子豉汤,这也验证了本方在此的主要作用是疏散,而不是交接心肾。

78.伤寒五六日,大下之后,身热不去,心中结痛者,未欲解也,栀子豉汤主之。方四十。(用上初方。)

上条用的窒字让人感觉这个绳结还没完全收紧,这里出现了结痛,和结胸一样都用了结字,可见这团气收的已经相当紧了,似乎已经可以攻下。但结胸必定身无热,且痛不可触进。本证是身热不去,也没描述痛有多严重,说明还是不象结胸一样完全结滞在里,其热势仍然连接于表,所以还不能攻下,其实即使是真的结胸证,其脉浮大者,还不可下呢,何况这里并不是真正结胸。治疗还是用栀子豉汤解散,虽然身热不去,病位重点在里,只要里气疏达了,表热失去内应,自然也就呆不住了。

与前后几条相比,本条提出了五六日,也不是没有目的的,对于外感病来说,五六日时间不短了,这时再用下法,往往不容易形成结胸,因为病程越长,里气准备的越充足,正邪就不会太接近。我们可以这样来理解,一个城池有外面守卫的兵力,有里面储备的兵力,敌人来了以后,外面的兵力先顶着,如果刚一开始就用了下法,敌人突破城防一下子就冲到了里面的兵营里,里面的士兵还没拿好枪呢,这样肯定就是短兵相接,扭在了一起,这种肉搏战想分都分不开,结的特别紧,这就是结胸的情况;如果用下法比较晚,外面已经抵挡了一阵,让里面的士兵有充分的时间准备战斗,这样敌人冲进来以后,里面已经端起来枪做好了准备,敌人不会太接近,因此正邪之间不会结的太紧,而且因为里面有正气抗着,敌人可能在城外还有少部分兵力进不来,这也就是本证的情况。既然结的不死,就还有机会梳理开,所以选择栀子豉汤来解决。

79.伤寒下后,心烦、腹满、卧起不安者,栀子厚朴汤主之。方四十一。

栀子(擘,十四个)厚朴(炙,去皮,四两)枳实(水浸,炙令黄,四枚)上三味,以水三升半,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二服。温进一服,得吐者,止后服。

下后出现心烦,和前面相同,卧起不安基本也和反复颠倒一个意思,不同的是本证还有腹满,这是兼有腑气壅实,就不能单纯用栀子豉汤了,为了对治腑气实,加上了小承气汤的成分,枳实、厚朴,邪已经到达腹部,基本不用升散了,就去掉豆豉。本证除了部位上涉及腹部,与前证不同外,结的程度也较重,因为有轻微的腑实,已经属于有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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