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之魂的豪迈遨游

文 | 刘元举

5月21日，深圳交响乐团“命运的素描”乐季音乐会在深圳音乐厅上演。音乐会由资深指挥家陈燮阳执棒。

当晚，这位84岁的老艺术家典雅而稳健地出场了。观众席爆发出热烈掌声，显示出对他的喜爱和敬意。

以瓦格纳《纽伦堡的名歌手》序曲开场，让观众席立刻活跃开来。这是取材于16世纪德国纽伦堡的一个民间故事，瓦格纳写成与爱情相关的歌剧，常演不衰。这首平时就很受欢迎的序曲，在陈燮阳的清晰诠释中焕发魅力，观众听得兴致盎然。深交的管乐各声部真是越来越好，恍若感受到铜管乐器为主奏的辉煌进行曲中，名歌手们精神焕发地迈步行进，一身志得意满的闪亮光环。暖场曲目非常成功，全场情绪陡涨。

衣丞与深圳交响乐团合作纳瓦罗《单簧管第二协奏曲》

接下来出场的是深交的单簧管首席衣丞。他带来的是一个全新的作品：纳瓦罗《单簧管第二协奏曲》。这部作品是西班牙瓦伦西亚音乐学院的委约作品，完成于2012年。这是衣丞和深交在中国的首演。作品是为单簧管演奏家若泽·弗兰克－巴莱斯特而作，却好似为衣丞和深交乐队量身订制。衣丞与这部作品的邂逅是在国外演出的路上，他无意中听到了这个作品，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浓郁的西班牙民族风格，优美的旋律，精湛的音色，让他“一听钟情”。更有意思的是西班牙作曲家与衣丞是同龄人：1981年出生的八零后。

衣丞是用心用情演奏这个作品的。他从容驾驭整个乐曲，将作者的意图和作品的内涵深意，层层诠释。他深谙作品中为单簧管赋予的丰富色彩和配器的音调语言，既有古典的美妙悦耳旋律，又饱含了本民族的戏剧化的现代元素，各种手段技巧信手拈来。全曲脉络清澈明晰，西班牙民族风格的旋律，有点像电影音乐，虽然说这是一个现代作品，但是旋律性特别强、特别美，柔美当中浸透着一种乡愁别绪。虽然没标明，但是三个部分相当于三个乐章，每个乐章里都会有不一样的色彩感觉，光泽盈动，晶莹剔透。令人印象最深的是，演奏中，打击乐手还有部分管乐手放下乐器，击掌奏乐，与单簧管形成了新颖别致的组合，简直妙不可言。这对于当下我们年轻一代作曲家如何将传统与现代结合进行创作，是个很好的启示。

《单簧管第二协奏曲》的最后一部分，是在大型舞蹈的框架中进行的，展现了单簧管演奏家的精湛技艺。很多的颤音极有个性，在传统的作品中是绝然听不到这么过瘾的句子和节奏的。如果不是一个成熟的作曲家，弄不好会写成个大杂烩。作曲者的才华，把单簧管丰富的色彩变化，都装进了这个作品里，好比一个色彩斑斓的彩瓶，在光彩四射地旋转摇动，丰富绚丽。

衣丞以高超的技艺，雍容大方的气度，优雅地完成这个高难度的演奏，实现了一次单簧管和管弦乐队之间的精彩对话。

持续不断的掌声中，粉丝们涌到台前献花，还有人给他献上两个憨态可掬的熊娃娃。衣丞加演了一曲曼加尼的《纪念册》。此作原本是写给钢琴和单簧管的，此番演奏做了改编：弦乐队与单簧管，既突出了音乐的厚度，也有力地烘托了单簧的美妙音色。掌声不绝于耳，致使上半场结束的时间一再拉长。

下半场是深交的大戏：肖斯塔维奇的《d小调第五交响曲》。这是一部带有强烈命运色彩的复杂织体。回味这部作品的几个乐章，面对案头摆放的那部《时间的噪音》，百感交集。这是英国作家巴恩斯为肖斯塔克维奇诞辰110周年创作的长篇小说，题记是“献给那怯懦却从未真正屈服的音乐之魂”。

最被感动的是第三乐章，这是唯美的弦乐诗篇。或许由于第二乐章开篇那种幽默诙谐的节奏衬托，使得这个乐章中轻吟浅唱的弦乐（全部铜管乐器都被闲置），呈现荡漾的开阔，他们展示的是惆怅的海洋，是凄美的荒原，是忧郁哀伤的作曲家内心世界的豪迈遨游。乐团首席郭帅和大提琴声部首席卡伦一左一右，率领着乐手们再攀高峰。

最后一个乐章，震天的鼓乐一扫“雾霾”。陈燮阳宝刀闪亮，如狂风中驾驶航船，一招一式虽然依旧典雅，却淋漓挥洒出内心的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