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住村庄的门》后记
编定《把住村庄的门》,眼睛里酸酸的。在这样一个年代,忽然心头一热,产生了印一本自己作品集的想法,连自己也吃了一惊。真的,从《飞天》“大学生诗苑”发表第一首作品算起,距现在已逾二十年,却从未写出一首自己满意的作品。而“诗人”之名,在自己看来,像是尾巴似的,欲割掉而不能。好多回想断了“诗”的念头,但还是不由人在一张名曰word的无边白纸上敲下分行文字。被诗纠缠,年愈不惑而一事无成,或许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吧。
但还是断断续续写着。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一直坚持到现在,简直是一个奇迹。这便是改不掉的毛病。说来话长,这个病根,其实就是从喜欢语文开始的。从小学到初中,到师范,到教育学院,其实都被语文这门课纠缠着。从读到写,有不少人错爱。当老师给我作文中某些句子中打上漂亮的嘉赞号,或者在课堂上表扬了我的作文的时候,谁说这不是喜欢文学的理由呢?但喜欢归喜欢,当你一旦入此泥潭,便难以自拔。
1994年,当我敲开诗人紫荆先生办公室的门,我感到了一种诗的压迫。在先生眼里,我的这些幼稚之作算什么呢?但先生还是给我讲起了“变形”、“隐喻”,并让我第一次听到了海子——那个孩子似的诗人,以及他那绝世无双的诗句。或许这才是我真正写诗的开始吧。但我自知,以我的学力,我的禀赋,岂能学得了海子?在我心目中,他是诗神啊,是难以企及的高山啊。于是,在教育学院上学的那些年,我天天泡阅览室,因为那里有《诗刊》、《人民文学》、《十月》、《星星》、《飞天》……最初可以称为一首诗的作品《一首拍在春天的背上》便是在阅览室里写出来的,那一年,在《飞天》“大学生诗苑”发表第一首诗——那可是我心中神圣的殿堂啊。当《飞天》1994年11月号拿到手里,并用稿费买了一套岳麓版“四大古典”的时候,我觉得写作好像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此后,一些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扬子江》……不能不说也是一种幸运。
但谁都知道,走业余创作的路是异常艰辛的。这种艰辛一在时间,二在环境。教育学院毕业后,我还是别无选择地来到学校教书。当每天几节语文课下来,批阅上几篇学生作文,疲惫总会占了上风,诗兴渐渐消亡。当然,懒惰和无效社交也是一个原因。过去的二十多年,酒场和醉酒占去我的多少时间啊。今年,因为身体的原因,我暂时脱身酒场。反观自身的时候,我的懊悔是刻骨铭心的。人一生要做好一件事是何等的不易,而过去好多年我却在无端地浪费生命!
于是,我的这些作品,便是在时间的夹缝中忽闪而出的一丝亮光。乡土占了一半,生存占了一半。对故土的眷恋、对传统文化人格的追索、对城市化浪潮下人们生存状态的思考,成了我写作的理由。同时,我的老师汪海峰、紫荆,还有写作路上遇到的马青山、史卫东、薛庆余等等长者的鼓励和扶持,也成了我写作的理由。拙劣的技巧,笨拙的表达,如果不倒您的胃口,将是我最欣慰的事情。
丁酉年春于二砚斋